梁甫吟
步出齐国门,遥望荡阴里。里中有三坟,累累正相似。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氏。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这是一首怀古哀时之作,诗人以赋法表现了自已的所见、所闻和所思,对于晏婴不能容贤,设计诛害勇士的行径,表示了应有的义愤。
《梁甫吟》是古乐府《楚调曲》名。 “梁甫”又作梁父,山名,在山东泰山下,相传是古代死人聚葬之处。所以,《梁甫吟》也被看作葬歌。
“步出”句写诗人行吟的场所, “齐城”即山东临淄, “遥望荡阴里”一作“追望阴阳里”, “荡阴里”在齐城东南。由此二句引出下文的所见和所闻。 “里中”句写所见, “累累”与“垒垒”通,丘陵起伏之貌,这里用来描写三座坟墓的形状; “相似”表面上是说坟墓的外形区别不大,实际上也隐指三座墓主人的遭际相同。 “问是”句先是诗人设问,然后把所闻变成自答:三座坟的墓主是田开疆、古冶子等。田开疆、古冶子和公孙接是战国时齐景公所养的三位勇士。据《晏子春秋·谏下》载,一次齐相晏婴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没有起身施礼,晏婴便耿耿于怀,在齐景公面前进谗言,说他们三位“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因此是“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同时设下了“二桃杀三士”的毒计。他让景公派人送给三位勇士两个桃子,要他们“计功而食桃”,就是各自估量自己的功劳,功大的可以吃桃。第一个拿桃的是公孙接,他自报了打虎功;第二个拿桃的是田开疆,他报的是杀敌功。这时,古冶子站起来说: “当年我跟随主上过黄河时,有头大鼋叼走拉车的马,是我在河里潜行十多里,终于杀死了大鼋。我左手操马尾,右手提鼋头,浮出水面,岸上的人都以为是河神出现了。这样的功劳,该当吃桃吧,你们两位为何不把桃子还回来?”说着“抽剑而起”。公孙接和田开疆自惭功劳不如古冶子大,便还回桃子,并以“不死无勇”为由而自刎身死。古冶子见此情状后悔道, “我羞死了两位伙伴,是不仁不义之人,独自活着还成啥勇士?”也自刎了。这就是历史上“二桃杀三士”的著名典故。
从“力能”句起直到本篇终了,是写诗人对于三勇士的评价、悼念,以及对于设谋杀人者的谴责之情。 “力能”句不仅颂扬了三勇士的力大无穷,能够推倒南山(指齐国的牛山)的孔武之壮,而且还赞扬他们兼擅文才,能够尽知(即诗中所谓的“绝”)天地间的一切大道理(即诗中所谓的“地纪”)。这里,诗人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段,表示出爱才、惜才的心境。 “一朝”句,上半句极言谗言效用之快速,下半句揭示谗言杀人手段之轻巧。这里,诗人把数量词“一”、“二”、“三”巧妙天成地箝入诗句里,既倾诉了对于被害者——忠臣勇士悲剧的哀挽,也揭露了谗言设计的险毒,更间接地表达了对于听信谗言者的愚昧凶残的愤懑。可谓言简意丰,表现手法极为朴素,而又蕴涵颇深。最末两句又是一个自问自答句。诗人在上面作了必要的描绘与铺垫以后,在这里犹如火山爆发,把满腔的义愤都在这两句里表达了出来——可以想见,诗人吟到这里,悲愤交加,怒不可遏,仿佛面对荒野大声疾呼道:有谁能干出这等凶残之事?都是那位号称齐国贤相的晏婴啊!
总之,尽管全诗质朴,无华,不事雕饰铺陈,但是由于情真意切,敢于仗义执言,谴其所当谴者,因而仍然有着撼动读者心灵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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