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高且长
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
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
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
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
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
余冠英《汉魏六朝诗选》评此诗的结构是“从外写到内,从景写到情,从古人的情写到自己的情”,话虽简单,却准确地指出了这首诗的脉胳。读这首诗就可以从这里入手,去体察作者的思路。
前四句写的是外部事物,写的是景色。 “城”指城墙,状以“高且长”,占据了景物的主体。 “逶迤自相属”承接着“长”字,以城池的连绵不断将空间割开,诗人的立脚点在城外,城中的人事活动都被长大的墙遮住了,突现出气象的寥廓。 “回风”即旋风,亦即指大风。 “萋已绿”是说野草依然茂盛而碧绿。 “秋”字点明时令,也凝合了整个景物的氛围。野草尽管依然萋绿,但在乍起的秋风摧折下,其趋势已不言而喻了。这里的景物描写采用了写意的笔法,极简练而又极传神。其实,作者在勾勒这幅苍茫萧瑟的画图时,已经着上了个人的主观色彩,触动了内心的情怀。
情随景生。 “四时更变化”,总收前边的四句景语。时序的更替,尤其是秋对夏的更替,最是人们思维敏感的时刻。面对秋风动地,诗人预感到一年又要将尽了,于是发出“岁暮一何速”的慨叹,遂引出下面的四句情语。这两句恰在全诗的中间,一承上,一启下,完成了从外到内、由景入情的转化。
“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两句是写古人的情。《晨风》是《诗经》秦风中的篇名,那诗是写一位女子怀念情人的悲苦心情的;《蟋蟀》是《诗经》唐风中的篇名,那诗是写一位男子因岁暮而感到忧思的。借这两首诗的句意是说古人处于这样的境地总不免要引起内心的伤感。如果不了解这两句的典故出处,读者仍可仅从字面上体会出诗中所包含的凄苦味道,这便是用典的不隔,因而在“晨风”和“蟋蟀”两个词语上可以不加书名号。另外,这两句诗对仗也很工整, “晨风”是一种鸟名,即鹯,与“蟋蟀”恰成物名对,表现出很高的修辞技巧。下边“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是写自己的情。 “荡涤”是说要排除掉古人那些为流光易逝而感伤的情调, “放情志”才是自己的意愿,要敞开胸怀,做个无拘无束的自由者。
这首诗结构严谨,次序井然,风格质朴而有才思,是一首完美圆熟的五言古诗。
让更多人喜爱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