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季镇淮
中原豪杰可怜虫, 一局枯棋到此终。
马鬣虚存樵牧禁, 蛩声如吊帝王宫。
松楸抱恨依残日, 禾黍伤心赋变风。
谁识停车无限意, 高怀苦忆蒋山傭。
周实
此题七律四首,亦庚戌作于南京。重九,又称重阳,阴历九月九日。高燮,字吹万,江苏金山(今上海市)人;高旭,字天梅,江苏金山人;何亚希,高旭妻;蔡守,字哲夫,广东顺德人;姚光,字凤石,江苏金山人;狄保贤,字楚青,号平子,江苏溧阳人。他们大都是南社社员。明故宫,明王朝宫殿遗址。孝陵,明太祖朱元璋墓,在今南京市东北中山门外紫金山南坡。1909年11月13日南社成立时,当日周实未到会,实际已名列社册,是社员之一。本年重九,高旭等游南京,访周实于两江师范,他们并不相识,而是南社社员一次联系和聚会。此游各人都有诗,加上其他友人同游的诗,周实编为《白门悲秋集》并叙。辑成又作绝句四首。他在《叙》中略说此次南京之游,并不只是“周览山川,流连光景”,更主要的是“相与绸缪家国,商榷古今”(《无尽庵遗集文》)。他们的会晤游览,寓有商讨时事政治、进行革命救国的含意,而游明孝陵是不言而喻的民族革命情绪的反映。
这里选讲其第一首。首二句言明末抗清人物无能为力,南明王朝不能支持残局,明王朝在南京就最后灭亡了。清顺治元年(1644)明福王由崧立于南京,号弘光。明年南都又陷。一局残棋,指明王朝败亡局势。到此终,此指南京。颔联紧承上文,写墓地的凄凉,禁止打樵放牧,有名无实,蟋蟀的吟声好像是对帝王宫的哀吊。马鬣,喻坟墓。见《礼记·檀弓上》,这里指明孝陵。蛩(qióng)。蟋蟀。颈联进一步描写吊古伤今的情景,那苍老的松楸古树在西风残照下冷清地孤立着,而遍地荒草丛生,不禁令人想起“变风”的《黍离》之诗。《诗经·王风》有《黍离》篇。谱《黍离》诗所写的周王朝(宗周)的凄凉景象慨叹明王朝的灭亡。《诗经》有正经和变风、变雅之说,见郑玄《诗谱·序》。《王风》是变风。末二句点明诗人们游览明孝陵还抱有无限的寓意,那就是对明末清初的著名学者顾炎武的追怀和敬意。停车,指谒孝陵。蒋山,即钟山,今名紫金山,孝陵所在地。蒋山傭,顾炎武别号。顾炎武于明亡后曾多次谒孝陵并作诗篇,是对故明的效忠和思念。这里作者,借顾炎武故事寓诗人们反对清王朝腐朽统治的民族革命思想。
这首七律,叙游明故宫之轶事,写深秋凄凉的景色,寓怀念故国的情思。革命爱国思想鲜明,用典、对仗,俱很恰切、妥当,语言亦自然、明晰,是咏史怀古而富于现实意义的典型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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