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张孝祥
西江月·丹阳湖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
这首词调下题曰:“丹阳湖”。又称:“题溧阳三塔寺”。丹阳湖在当涂县东南六十九里(据王象之《舆地纪胜》),三塔寺在溧阳县西七十里之三塔湖(又名梁城湖)畔(据《景定建康志习)。就词作内容看,既是“东风吹我过湖船”,又是“寒光亭下水如天”,说明上述两个词题均可适用。但就作者情思发展脉络看,似以“丹阳湖”为题较为切合。词作所写乃当年由建康还宣城,途经丹阳湖到达三塔寺时的内心感受。
这首词上下两片格式完全相同,一般作法乃上片布景、下片言情。而这首词则打破这一传统作法模式。上片说“过湖”,下片说游寺;上下分别布景与言情,并将述事与议论穿插其中。上下两片所说均为旅途中的感受,但又有所不同:上片所说侧重于这次旅行的特殊感受,下片联系以往的经历,将此感受“一般化”,即扩展至对于整个社会人生的感受。随着旅行进程,作者的情思活动也随着向前推进。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二句并非布景,而是述事。当然是以设问形式述事。谓:此番重来,再睹湖边春色,与当时游湖,已隔三年时间。但下句对于上句的回答,似乎意犹未足。于是,“东风”二句乃以景语加以补充。谓:春风淡荡,杨柳拂面,送我过湖而去。二句所说,也可以说是“湖边春色”对于作者所问的补充回答。前两句在述事中交代游湖经历,语句甚平淡,却隐含着深沉的感慨。加上后两句所写春风杨柳,如此殷勤相送,也就更加动情。这是上片,说“过湖”。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二句为议论,所说已超出这次旅行的感受范围,这是对于以往经历的总结。即:经历世间种种,对于宦海沉浮,如今已是司空见惯,其心也已随遇而安。后二句,从以往经历回到眼下旅程,即回到三塔寺之寒光亭,具体说游寺,并承接“悠然”二字,展现游寺时的心境。后二句并非直接言情,而是以布景方式言情。“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这既是眼前实境又是抒情主人公“升华”了的精神境界。
读此词,不可忽视这一特殊的结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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