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拾叁·子路篇》释义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拾叁 子路篇

本篇共有30章,其中着名的文句有:“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欲速则不达”;“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言必信,行必果”;“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本篇包含的内容比较广泛,其中有关于如何治理国家的政治主张,孔子的教育思想,个人的道德修养与品格完善,以及“和而不同”的思想。

原文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1]。子曰:“无倦。”

【注释】

[1]益:补益。

译文

子路问怎样管理政事。孔子说:“做在老百姓之前,使老百姓勤劳。”子路请求多讲一点。孔子说:“不要懈怠。”

圣人的智慧

孔子认为治理国家就是执政者给老百姓带头,并且永不懈怠,以此带领百姓勤奋工作。

周公协助武王伐纣,辅佐成王摄政,“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可谓孔子所说“先之劳之”且“无倦”的楷模。一个国家的崛起,需要勤勤恳恳的执政者带领干部群众扎扎实实、脚踏实地地搞建设。同样,一个企业的兴盛,也需要有勤奋敬业的领导者,带领员工开拓进取。

【痛失街亭】

马谡,据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记载,其为马良之弟,素有才名,深得诸葛亮赏识。马谡长于战争理论、战略部署和战术安排,但是缺乏实战经验。蜀汉昭烈皇帝刘备认为其“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临终前他还不忘叮嘱诸葛亮对马谡要小心行事,切不可让其管理大事。然,谨慎一生的诸葛亮却认为马谡是将帅之才。北伐时期,他力排众议,任命马谡为先锋,让其驻守街亭。街亭为军事要隘,至关重要,马谡却不听取副将王平的建言,一意孤行,犯了兵家大忌,导致蜀军惨败,丢失街亭。由于他行军之前立下了军令状,诸葛亮不得不将其处死以正军法,这就是有名的“诸葛亮挥泪斩马谡”。

马谡与赵括,虽生不同时,却都是好高骛远之徒,不愿脚踏实地之辈,他们总认为自己才能无限,殊不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原文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1],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

【注释】

[1]有司:负责管理事务的人。“先有司”即上章所谓“先之”,都是给下属带头的意思。

译文

仲弓做了季氏的家臣,问怎样管理政事。孔子说:“先责成手下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吏,让他们各负其责,赦免他们的小过错,选拔贤才来任职。”仲弓又问:“怎样知道是贤才而把他们选拔出来呢?”孔子说:“选拔你所知道的,至于你不知道的贤才,别人难道还会埋没他们吗?”

圣人的智慧

孔子提出执政者应以身作则,有不计他人小错的宽大胸怀,且能推举贤才。孔子还认为推举贤才只要推举自己所了解的就可以了,那些不为你所知的,如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无心之失,人皆有之。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人犯错时,未必不自知,没有必要对他人的小错紧揪不放。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宽容,给别人留一条退路,其实也是给自己一片海阔天空。

历史上有个很有名的故事叫“绝缨会”,说的是春秋时的楚庄王,有次夜宴群臣。忽然,一阵大风把灯火都吹灭了。这时有个喝得半醉的将军趁机拉了一下楚王妃子许姬的衣服。许姬慌乱中将那人的帽缨摘下来,这一来将军慌忙把手缩回去了。许姬拿着帽缨来到楚庄王座前,咬着耳朵,要他惩罚那个没帽缨的将军。庄王却下令“今日大宴,大家都要拔掉帽缨,喝个痛快”,然后才命点灯。数年后,楚、郑大战,有个叫唐狡的将军骁勇无比,原来他就是那个酒后失礼的将军,因楚庄王不责其过,所以才舍命报答。

原文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1],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2]!”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3]!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4]。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5]。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注释】

[1]卫君:卫出公,名辄。[2]正名:纠正名分、名义上的用词不当。[3]迂:迂阔,不切实际。[4]阙:通“缺”,存疑。[5]措:安置。

译文

子路(对孔子)说:“卫国国君要您去治理国家,您打算先从哪些事情做起呢?”孔子说:“首先必须正名分。”子路说:“有这样做的吗?您想得太不切实际了。这名怎么正呢?”孔子说:“仲由,真粗野啊。君子对于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总是采取存疑的态度。名分不正,说起话来就不顺当合理。说话不顺当合理,事情就办不成。事情办不成,礼乐也就不能兴盛。礼乐不能兴盛,刑罚的执行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百姓就不知怎么办好。所以,君子一定要定下一个名分,必须能够说得明白,说出来一定能够行得通。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行,是从不马马虎虎对待的。”

圣人的智慧

此章孔子强调正名的重要性。卫出公辄是卫灵公的孙子,蒯聩之子。灵公夫人南子与宋朝私通,蒯聩路过宋时,为人羞辱而起杀南子之心,故被灵公驱逐出国。灵公死后,辄即位,蒯聩回国争夺君位,遭到辄的拒绝。那时孔子在卫国,卫出公辄希望孔子帮助治理国政,基于卫国混乱的时局,孔子觉得首先要纠正的是礼制及名分上的用词不当,因为这是有关伦理和政治的问题,名不正言不顺。不正名,礼乐制度举办不起来,刑罚也不会得当,百姓也就手足无措了。

子路于“政”还是没有弄懂,于是他反问孔子,你怎么“为政”呢?是“先之,劳之”,还是“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谁知孔子却用上了“正名”原则。这个“正名”原则孔子已经说了许多次,但子路没有把它放到“为政”上,也就是说没有把它与“为政”联系起来看。孔子对齐景公说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说,君、臣、父、子,必须各自遵循一定的社会行为规范,君主要像个君主,臣子要像个臣子,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并遵循各自的行为规范,才能符合各自的做人标准。假如让一个君子来“为政”,工农兵学商、农林渔牧副,让他管理什么呢?必须先要确定其管理范围和职责,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管理这一方面的事。如果一个君子所学的是文,而让他去管理农林渔牧副,或者是他明明管理着文化方面的事,却要他去过问农林渔牧副方面的事,则是名不正;名分不正,则他管理这方面的事就说不上话,或者是说话没有说服力,这事也就干不成了。这事干不成,那么这方面的礼乐也就兴不起来,也就是说,这方面的社会行为规范建立不起来;这方面的社会行为规范建立不起来,刑罚就会不得当;刑罚不得当,那么老百姓就会无所适从,手足无措。这是孔子根据“正名”原则进行的一套推论,这个推论是“为政”的重要理论,也是“为政”的思想指导方针。根据这个方针,统治者在处理国家事务上,必须先要确定事务的范畴,才能确定立个什么官,才能确定这个官职的职权和责任。而这个官员才能根据职权和责任干好他的事。生活中也是这样,做儿女的责任就是要听父母的教导,不到时候,他是不能承担父母亲的责任的。即使是他生儿育女以后,他有了做父母的责任,但在他的父母亲面前,他仍然是父母亲的儿女,还是要承担做儿女的责任。那么,正了名以后,责任也就明确了,事情也就好做了。因此,说话就不能马马虎虎了,因为,你所说的话,都是要负责任的。

原文

樊迟请学稼[1]。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2]。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3],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4]。焉用稼?”

【注释】

[1]稼:种庄稼。[2]圃:种蔬菜瓜果。[3]好:倡导、主张。[4]襁:襁褓。负:背。

译文

樊迟向孔子请教如何种庄稼。孔子说:“我不如老农。”樊迟又请教如何种菜。孔子说:“我不如老菜农。”樊迟退出以后,孔子说:“樊迟真是小人。在上位者只要重视礼,老百姓就不敢不敬畏;在上位者只要重视义,老百姓就不敢不服从;在上位的人只要重视信,老百姓就不敢不用真心实情来对待你。要是做到这样,四面八方的老百姓就会背着自己的小孩来投奔,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呢?”

圣人的智慧

孔子的学生樊迟向孔子请教农业技术问题,孔子认为这些问题不如去请教老农民,他希望培养的是“士”,是能匡扶社稷的知识分子、仁人志士,而不是在一亩三分地上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此章一度成为后人批评孔子的把柄,认为孔子不重视农业,轻视体力劳动。孟子又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后世知识分子不肯自立谋生,“拙于谋生,急于用世”(李敖语),很大程度是受孔孟的影响。

中国古代,农业一直是主要的经济支柱。那个时候,受过教育特别是高等教育的人很少,所以人口素质不高。孔子首开私学,大力传播文化知识,希望培养出更多高素质的人才,辅佐君王,匡扶社稷,这比培养一般的体力劳动者更加迫切。所以尽管被指斥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他依然执着于“君子谋道不谋食”的信仰。

原文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1];虽多,亦奚以为?”

【注释】

[1]专对:独立应对。

译文

孔子说:“把《诗》三百篇背得很熟,让他处理政务,却不会办事;让他当外交使节,不能独立交涉;背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圣人的智慧

此章是孔子学以致用的思想。《诗经》蕴含丰富的知识,包括虫鱼鸟兽及风土人情,在孔子的时代是诸侯间礼尚往来的通用语言,也是一名外交官必备的修养。但若熟读《诗经》后,交给他政治任务,却办不通,叫他出使外国,又不能独当一面,纵然读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战国时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括,年轻时学兵法,谈起兵事来父亲也难不倒他。后来他接替廉颇为赵将,在长平之战中,只知道根据兵书办,不知道变通,结果被秦军大败。这便是有名的“纸上谈兵”的故事。陆游就告诫其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清人钱泳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德国诗人歌德言“理论是灰色的,生活之树常青”,都强调理论知识要转化为实践经验。中国着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也深谙此理,他一生改过两次名,青年时因崇拜理学家王阳明的“知是行之始”,于是将原名陶文俊改为“陶行知”;后来的教育实践使他认识到应该是“行而后知”,于是第二次改名“陶行知”。

原文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子曰:“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译文

孔子说:“自身正了,即使不发号施令,老百姓也会去干,自身不正,即使发布命令,老百姓也不会服从。”

孔子说:“如果端正了自身的行为,管理政事还有什么困难呢?如果不能端正自身的行为,怎能使别人端正呢?”

圣人的智慧

为政者最首要的是自身品行端正,这是每一个为政者的个人品行修养。正什么呢?就是以社会行为规范为标准,以约定俗成的风俗习惯为标准,以“正名”原则为标准,寻求最佳的行为方式即为“正”。这样就能处理好政事,并且,自己本身行为“正”了,“上行下效”、“君子之德风”,那么整个社会风气也就“正”了,也就是“不令而行”了。如果自身行为不正,超然独立于社会行为规范、法律之外,而要求其他人都遵守社会行为规范,那么同样也是“上行下效”,人民也都是不会服从你的政令的。所以孔子一开始就提出“齐之以礼”,是很有道理的。这就是为什么要学《诗》的原因。如果能端正自己本身的言行,那么处理政事也就没有什么困难了,端正别人的言行也没有什么困难了。只有从我们本身做起,从现在做起,一代代普及全民教育,提高全民文化素质,那么,不用多久,就会有“王者兴”、“善人出”了。

原文

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

译文

孔子说:“鲁和卫两国的政事,就像兄弟(的政事)一样。”

原文

子谓卫公子荆[1]:“善居室[2]。始有,曰:‘苟合矣[3]。’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注释】

[1]卫公子荆:卫献公的儿子,名荆,字南楚,卫国大夫。[2]居室:居家过日子。[3]苟:差不多。合:足够。

译文

孔子谈到卫国的公子荆时说:“他善于管理经济,居家理财。刚开始有一点,他说:‘差不多也就够了。’稍为多一点时,他说:‘差不多就算完备了。’更多一点时,他说:‘差不多算是完美了。’”

圣人的智慧

孔子称赞卫公子荆简朴、知足,虽然是贵公子,但并不奢侈,也不留恋物质享受。他很善于居家过日子,刚有一点时,便觉得差不多够了。增加了一点,就觉得差不多完备了。多有一点,便以为差不多富丽堂皇了。对物质需求如此之低,又如此容易满足的贵公子,算是极难得了吧。

《伊索寓言》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小孩把一只手伸进装满栗子的瓶中,想尽可能地抓一大把栗子,但当他想抽出手来时,手却被瓶口卡住了。他既不愿放弃一部分栗子,又不能拿出手来,只有痛哭流涕。一个行人对他说:“你还是知足吧。只要少拿一点,你的手就能很容易拿出来了。”

中国人总爱把“知足常乐”挂在嘴边,但要真正做到知足却非易事。特别是我们这个时代,物质诱惑太多,人的欲望也随之膨胀,有了房子想要别墅,有了奥迪想要宝马,有了老婆还想要小秘……结果把自己搞得身心疲惫。据说人生下来时手都握得紧紧的,什么都想抓在手上,而死的时候手总是松开的。就像用手去握一把沙子,越是用力,越是想抓紧,就越是抓不住;放得开一点,把手摊平,反而可以装载更多。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原文

子适卫,冉有仆[1],子曰:“庶矣哉[2]。”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3]?”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注释】

[1]仆:仆从,驾车。[2]庶:人口众多。[3]加:施加政策。

译文

孔子到卫国去,冉有为他驾车。孔子说:“人口真多呀!”冉有说:“人口已经够多了,还要再做什么呢?”孔子说:“使他们富起来。”冉有说:“富了以后又还要做些什么?”孔子说:“对他们进行教化。”

圣人的智慧

此章体现了孔子先富后教的思想。孔子初到卫国,看到稠密的人口,不由感慨。替他驾车的冉有请教人口多了应怎么办,孔子说应让他们富裕起来,富裕之后就要对他们施行教育。

中国人喜欢人丁兴旺,觉得人多力量大,多子多福,所以古人有在新婚送百子图做贺礼的习俗。这也是孔子“庶而后富”的来源。

管仲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孔子“先富后教”的主张与之一脉相承,并在孟子那得到了发挥。孟子认为百姓不富,就“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更无暇搞文化建设。古人就很明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了。

原文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

译文

孔子说:“如果有人用我治理国家,一年便可以搞出个样子,三年就一定会有成效。”

圣人的智慧

这是孔子对自己政治才能的自信,也是他不为人所用,理想不行于世的感慨。他深信假如自己主持政务,一年就会初有成效,三年便会很有成绩,然而却始终没有君王能真正赏识重用他。

伯乐相马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他能慧眼识骏马,让一匹因无人赏识沦落到拉盐车的瘦马,最终成为为楚王驰骋沙场的千里马。然而正如韩愈所说:“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酒香也怕巷子深,在这个人才济济的社会,伯乐却很少,所以我们不能等待别人来欣赏,而是要毛遂自荐,主动出击。

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三位有名的剑客举行剑术比赛。首先是排名第三的剑士出场,一剑下去,一只飞舞的苍蝇被拦腰截断,观众掌声雷动;接着排名第二的剑士出场,出剑的一瞬间,又一只振翅高飞的苍蝇被一分为四,观众欢声如潮;最后世界排名第一的剑士出场了,此时表演场只剩最后一只等死的苍蝇,寒光闪动,剑士出剑回剑快如闪电,但结果是那只苍蝇还在飞。只有表演赛的裁判明白,原来那只苍蝇虽还能飞但却永远都不能讲话。故事的最终结果是: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剑客名声大振,而第一的剑客却隐居山林。因他认为他的剑术是等待被人欣赏的,而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卓尔不群、孤芳自赏自然高洁,但如果始终等不到伯乐,再高明的剑术又有什么用呢?

原文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1]。诚哉是言也!”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注释】

[1]胜:克服。去:免除。

译文

孔子说:“善人治理国家,经过一百年,也就可以消除残暴,废除刑罚杀戮了。这话真对呀!”

孔子说:“如果有王者兴起,也一定要三十年才能实现仁政。”

孔子说:“善人用七年的时间教育百姓,也就可以叫他们去当兵打仗了。”

圣人的智慧

《论语》中提到的“善人”有五处,从字面上讲,就是好人的意思。孔子所说的“善人”,大概是有权有位,能施展政治才能的好人。孔子听古话有云:善人治理国政连续到一百年,也可以克服残暴免除虐杀了,他对此深信不疑。善良的人为政,治理政事百年即可以“胜残去杀”,那么,王者为政三十年,也可以使整个社会风气都是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了。有了这种人与人之间相互亲爱的关系,虽然还会有战争、犯罪之类的事情,但比起孔子当时的春秋时代的混乱也要好得多。孔子还认为,善人教导人民七年之久,也能叫他们作战了。可见孔子眼中的善人,既能训练百姓作战,又能施行道德教化。

原文

冉子退朝。子曰:“何晏也[1]?”对曰:“有政[2]。”子曰:“其事也[3]?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

【注释】

[1]晏:晚。[2]政:政务。[3]事:公务。

译文

冉求退朝回来。孔子说:“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呀?”冉求说:“有政事。”孔子说:“只是一般的事务吧?如果有政事,虽然国君不用我了,我也会知道的。”

圣人的智慧

孔子坚持区分事务和政务,是他“正名”思想的体现。冉有是季氏的家臣,季氏掌管鲁国大权,所以冉有自然地把在季氏手下做的事务混同于国家政务,因此孔子提醒他,那只是事务罢了,如果有政务,虽然不用我了,我也会知道的。

原文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1],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2]。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注释】

[1]一言:一句话。兴邦:使国家兴盛。[2]几:接近。

译文

鲁定公问:“一句话就可以使国家兴盛,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道:“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于这样的话。有人说:‘做君难,做臣不易。’如果知道了做君的难,这不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吗?”鲁定公又问:“一句话可以亡国,有这样的话吗?”孔子回答说:“不可能有这样的话,但有近乎这样的话。有人说过:‘我做君主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所高兴的只在于我所说的话没有人敢违抗。’如果说得对而没有人违抗,不也好吗?如果说得不对而没有人违抗,那不就近乎于一句话可以亡国吗?”

圣人的智慧

一言兴邦,是针对君主的,君主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国家的兴亡。君主既谓之君主而非臣子,是因为君主有君主的责任。既然有责任也就要负责任,所以,君主如果说话不谨慎,或说了些不正确的话,也就等于一言丧邦了。君主只有能正己,负起责任,才能正别人。正己而且说话谨慎,也就等于一言兴邦了。所谓正己,就是使自己的一切言行都符合“正名”原则,符合既定的社会行为规范。然后就是“君子之德风”,上行下效,那么,也就是“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为君难,为臣不易”,知此理即为明君。但若国君以无人能违抗自己为乐,那就很可能会导致亡国。

穷人有穷人的难处,富人也有富人的难处,臣子有臣子的难处,君主亦有君主的难处,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古代君王虽位居九五之尊,但每天凌晨四五点就必须早朝。明朝最勤奋的国君崇祯皇帝,每日批改各地奏折到凌晨一二点,而且早朝必到,可还是逃不过亡国的命运。君王不比普通人,他身上肩负的是一个国家,所以他连普通人的爱情都很难享受。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却多半是政治婚姻,而一旦君王“不爱江山爱美人”,便很可能被冠以昏庸的头衔。后周世宗柴荣曾命大臣作《为君难为臣也难论》的文章。清雍正帝专门刻有一方阳文“为君难”的印玺。道光帝也曾多次喟叹“为君之难”。

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人告诉一位终日闷闷不乐的国王:“只要找到世上最快乐的人,然后穿上他的衬衫,你就会快乐了。”于是,他把王子、大臣们的衬衫都试了一遍,却毫无效果。后来,国王终于找到世上最快乐的人,可他却穷得连一件衬衫都没有。可见这些高高在上的君主、大臣也是不容易当的。

原文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说[1],远者来。”

【注释】

[1]说:通“悦”。

译文

叶公问孔子怎样管理政事。孔子说:“使近处的人高兴,使远处的人来归附。”

圣人的智慧

叶公是春秋时的小国诸侯,他在历史上出名,是因为一个不太光彩的小故事。他那时很喜欢龙,在墙上、梁上到处都绘上龙,结果龙被感召来了,他自己却被吓得半死。叶公也向孔子请教如何治理政事,孔子告诉他要使境内的人高兴,境外的人投奔过来。大概是因为那时人口稀少,特别对小诸侯国而言,争夺人力资源就显得尤为重要。

当今世界,一个国家只有增强国力,才能使“近者悦,远者来”,建立和平稳定的国际关系;一个政府只有努力改善投资的软环境,才能使“近者悦,远者来”,带动更多的外来投资。一个企业也只有优化人才软环境,才能使人才“近者悦,远者来”,促进企业的发展。

原文

子夏为莒父宰[1],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注释】

[1]莒父:鲁国城邑,在今山东莒县境内。

译文

子夏做莒父的总管,问孔子怎样处理政事。孔子说:“不要求快,不要贪求小利。求快反而达不到目的,贪求小利就做不成大事。”

圣人的智慧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是孔子对莒父长官子夏的告诫,如今已成为习语。

有个小孩在草地上发现了一个蛹,他很想看看蛹是怎样羽化为蝴蝶的,所以把蛹捡起来带回了家。几天后,蛹上出现了一道小缝,里面的蝴蝶挣扎了好几个小时,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直出不来。小孩子看着于心不忍,于是,用剪刀把蛹剪开,帮助蝴蝶脱蛹而出。可是,这只蝴蝶的身躯臃肿,翅膀干瘪,根本飞不起来,不久就死去了。这个小孩就像揠苗助长的农夫,他不明白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真谛,蝴蝶必得在蛹中痛苦挣扎,直到双翅足够强壮,才会破蛹而去。

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急于求成的人往往不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人生只有经历磨炼、挫折和煎熬,才能一步步走向成功。

原文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1],其父攘羊[2],而子证之[3]。”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注释】

[1]直躬:直身而行。[2]攘(rǎng):偷盗。[3]证:揭发。

译文

叶公告诉孔子说:“我的家乡有个正直的人,他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告发了父亲。”孔子说:“我家乡的正直的人和你讲的正直人不一样: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正直就在其中了。”

圣人的智慧

孔子伦理哲学的基础就在于父慈子孝,所以他认为坦白直率的人不是父亲偷窃,儿子告发,而是父亲替儿子隐瞒,儿子替父亲隐瞒。

中国人讲究“法律无外乎人情”,“父子相隐”是以自然情感为基础的真性情体现,是正常的人伦关系。父亲偷羊,儿子告官,看似大义灭亲,实际上,这对父子的关系大约就有问题了。不陷亲于不义,是孝道的基本要求。一个人连自己的父亲、儿子都要置于不义,那他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原文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译文

樊迟问怎样才是仁。孔子说:“平常在家规规矩矩,办事严肃认真,待人忠心诚意。即使到了夷狄之地,也不可背弃。”

孔子说:“刚强、果敢、朴实、谨慎,有这四种品德的人接近于仁。”

圣人的智慧

孔子对仁有很多解释。他对樊迟所说的仁,是一种生活姿态:平日容貌端正庄严,工作严肃认真,对别人忠心诚意。孔子认为如果一个人具备刚强、果决、朴质、言语谨慎这四种品格,那也就接近仁德了。

原文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1]!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2],何足算也?”

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3],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注释】

[1]硁硁(kēng):象声词。喻像石块那样坚硬。[2]斗筲(shāo):斗是古代的量器,筲是古代的饭筐,能容五升。斗筲形容度量狭小。[3]切切偲偲(sī):相互切磋勉励。怡怡:和乐相处。

译文

子贡问道:“怎样才可以叫做士?”孔子说:“自己在做事时有知耻之心,出使外国各方,能够完成君主交付的使命,可以叫做士。”子贡说:“请问次一等的呢?”孔子说:“宗族中的人称赞他孝顺父母,乡党们称他尊敬兄长。”子贡又问:“请问再次一等的呢?”孔子说:“说到一定做到,做事一定坚持到底,不问是非地固执己见,那是小人啊。但也可以说是再次一等的士了。”子贡说:“现在的执政者,您看怎么样?”孔子说:“唉!这些器量狭小的人,哪里能数得上呢?”

子路问孔子:“怎样才能称为士呢?”孔子说:“互相督促勉励,相处和和气气,可以算是士了。朋友之间互相督促勉励,兄弟之间相处和和气气。”

圣人的智慧

“士”是孔子的培养目标,即道德修养学问都很好的君子。孔子眼中一等的“士”,能保持羞耻之心,出使外国,很好地完成君主的使命;二等的“士”是孝顺父母、恭敬尊长的人;三等的“士”是无论是非黑白都能贯彻自己言行的人;令孔子失望的是,现在的执政者器量狭小,连三等的“士”都算不上。在与人相处上,“士”能与朋友互相批评,与兄弟和睦相处。

原文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1],必也狂狷乎[2]!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注释】

[1]中行:行中庸之道者。[2]狂:激进。狷(juàn):狷介、洁身自好。

译文

孔子说:“我找不到奉行中庸之道的人和他交往,只能与狂者、狷者相交往了。狂者敢作敢为,狷者对有些事是不肯干的。”

圣人的智慧

孔子提倡中庸之道,他认为交友如果不能与言行合乎中庸的人相交,那就退而与狂放和狷介的人交往。因为激进者一意向前,狷介者也不肯做坏事。

魏晋“竹林七贤”之中的嵇康,便是孔子所言的狂狷之士。据《世说新语》记载:魏晋名士阮籍为青白眼,见凡俗之士,以白眼对之。阮籍家有丧事,嵇康的哥哥嵇喜去吊唁。他见嵇喜来,便不再哭泣,以白眼视之,嵇喜很知趣地离去了。而嵇康听到了这件事,便赍酒携琴去造访,阮籍喜悦,以青眼对之,这就是后来所说的“青睐”。又有记载:同时代的吕安来找嵇康,他恰好不在家。嵇喜便出来迎接吕安进门,吕安不入,就在门上写了个“凤”字,飘然而去。嵇喜得意扬扬,以为吕安将他比喻为凤凰。经人点醒,才知凤字繁体“凤”,拆开便为“凡鸟”二字,原来吕安讥笑嵇喜是个俗人,不值得交往。

阮籍和吕安等名士都不屑与嵇喜交往,却与嵇康称兄道弟,那是因为嵇康太有人格魅力了。而嵇康也不因阮籍、吕安等对其兄的厌恶而心生怨怒,可见为真君子。后来嵇康因为替吕安鸣不平而遇害,可见他重情重义。这个小故事可作为孔子此番言论之例证。

原文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1]。’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2]。”子曰:“不占而已矣。”

【注释】

[1]巫医:古代常以禳祷之术替人治疗,这种人便叫巫医。[2]“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易经·恒卦》的爻辞,意思是说做事若无恒心,有始无终,必会招致羞耻。

译文

孔子说:“南方人有句话说:‘人如果做事没有恒心,就不能当巫医。’这句话说得真好啊!”“人不能长久地保存自己的德行,免不了要遭受耻辱。”孔子说:“(这句话是说,没有恒心的人)用不着去占卦了。”

圣人的智慧

孔子认为人的恒心相当重要。古代南方神秘学很发达,巫医在古人心目中地位很高,南方人认为,一个人若没有恒心,是做不成巫医的。孔子又说那些没有恒心的人也没有必要去占卜。

人贵有恒。荀子云:“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世界首富比尔·盖茨说:“所谓的奇迹,不过是坚持的结果。”古今中外能成大事者皆为有恒心者。被世人誉为“发明大王”的爱迪生,一生为人类提供了约2000项大小发明。他成功的秘诀就是“勤奋”加“恒心”。为寻找灯泡内的耐热材料,他花了20年时间,先后试用了约6000种纤维材料,最后找到了碳化竹丝。由于他的恒心,给世界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光明。

原文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1],小人同而不和。”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2]。说之不以其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3]。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4]。”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5],小人骄而不泰。”

【注释】

[1]和:和谐相处。同:盲目苟同。[2]事:侍奉。说:“悦”,使之喜悦。[3]器:量才使用。[4]备:完备、全能。[5]泰:舒泰,放得开。骄:骄纵。

译文

孔子说:“君子讲求和谐而不同流合污,小人只求完全一致,而不讲求协调。”

孔子说:“为君子办事很容易,但很难博得他的欢心。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他是不会喜欢的。但是,当他使用人的时候,总是量才而用人。为小人办事很难,但要博得他的欢心则是很容易的。不按正道去讨他的喜欢,也会得到他的欢心。但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却是求全责备。”

孔子说:“君子安静坦然而不傲慢无礼,小人傲慢无礼而不安静坦然。”

圣人的智慧

以上讨论的是君子、小人的区别。孔子认为:在与人相处上,君子能用自己的正确意见来纠正别人的错误意见,使一切恰到好处,却不肯盲目苟同,而小人正好相反;在工作上,在君子底下工作容易,讨他的欢心却很难,因不用正当的方式讨他喜欢,他是不会喜欢的。但用人时,君子却会量才而用,小人却正好相反。在性格态度上,君子安详舒泰,小人却倨傲凌人。

原文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译文

子贡问孔子说:“全乡人都喜欢、赞扬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还不行。”子贡又问孔子说:“全乡人都厌恶、憎恨他,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还不行。最好的人是全乡的好人都喜欢他,全乡的坏人都厌恶他。”

圣人的智慧

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群众的心理也是盲目的。孔子教我们如何正确进行价值判断,而不要人云亦云。那些邻里乡亲皆喜欢的人,和邻里乡亲皆讨厌的人都不一定行。如果有德行的人都喜欢他,道德低下的人都讨厌他,那才是真正的君子。

美国前任国务卿鲍威尔这样总结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与两千年前的孔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不可能同时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一个人不可能被所有人接纳,不要期望所有人都喜欢你,因为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希望和每一个人都搞好关系,只会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一个人要有自己的原则,不必曲意逢迎,假如品行好的人都能欣赏你,就算很成功了。

原文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译文

孔子说:“如果不先对老百姓进行作战训练,这等于糟蹋生命。”

圣人的智慧

孔子并不绝对反对用兵,但强调百姓要经过训练教导方可作战,否则便是让他们送死,这亦是孔子对百姓的仁爱之心。

“宁为太平犬,毋为乱世人”,但凡经历过战乱的人,都会对战争心存恐惧,因为战争总是和残暴连在一起。《伊索寓言》有这样一个故事:各路神明都一一地抓阄结婚,最后一个阄被战争之神抓了去,与他配的是残暴女神。于是他们相爱,结为了夫妻。从此以后,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他俩总是在一起。每次看战争片,总觉得烽烟四起、尸骨遍地的场景触目惊心,很庆幸自己能生活在和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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