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己以礼·论语》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二·二十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三·四]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三·五]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三·六]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三·七]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三·九]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徵之矣。”

[三·十四]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三·十五]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三·十七]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三·十八]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三·十九]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三·二十一]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 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三·二十六] 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四·十三] 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四·二十七]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七·三十一] 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八·二]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九·三]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十七·十一]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十九·十四] 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

[二十·三] 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鉴赏〕 在《论语》中,“礼”字出现74次,它是孔子的主要观念之一。在他的思想体系中,礼是治理国家和社会、促使天下所有的人人道化的主要手段。由于孔子学说的作用,中华传统被称为礼乐文化,在世界上放射出异彩。

“礼”产生于夏,发展于商,至周代而趋完备鼎盛。孔子说:“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八佾》)意思是自己将承担起接续、弘扬“周礼”的责任。

《论语》中的“礼”,在不同的语境中有不同的涵义。它有时是表示人际交往中应遵从的礼貌或行为准则。孔子曾谈到,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事,如果有的话,一定是比箭吧。进行射箭比赛时,必须相互作揖,然后登堂。射箭完毕,走下堂来,再行作揖后才喝酒。这是竞赛时君子的风度和礼貌的体现。

有时礼表示一种谦虚恭敬的处世态度。孔子进入太庙,每碰到不懂的地方都要向人请教。有人用怀疑和讥讽的口气说,这位叔梁纥的儿子懂礼吗?怎么傻乎乎的,什么事都要问个明白。孔子听到后说,这正是礼所要求的嘛!

有时礼指个人道德品质修养中的约束力量或取舍标准。例如,一个人只注重容貌态度端庄,却因不知礼而难免劳倦;只知谨慎从事,却因不知礼而可能流于畏缩懦弱;专凭果断敢为的胆量,却因不知礼而会盲目冲动闯祸;心直口快本是好事,但因不知礼就会尖刻伤人。同样,一个“博学于文”的君子,尽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如不能“约之以礼”,也会做出种种倒行逆施犯上作乱的事来。因此,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用礼来约束自己,其言论行为就会合乎正道,就不会对人、对己产生有害的结果。

有时礼是表示一种维护社会秩序和治国理政的工具。如孔子主张:“为国以礼”,他说:“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里仁》)能够用礼或礼让来治理国家吗?如果能,治国应该是不困难的。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又何必侈谈什么礼或礼仪呢?他要求应当根据礼来处理君臣、君民关系,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八佾》)“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孔子认为,在治国方面礼的作用胜过行政命令和法律的惩处,他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为政》)就是说用政令和刑罚来整治百姓,只能暂时使他们不会作出越轨行为,但他们却没有廉耻之心;而用道德和礼教来引导、教育他们,则百姓不但有廉耻之心,而且能自觉遵循道德规范和国家法令。

孔子认为,“礼”是由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组成的,彼此既对立又统一。在不同的场合下,他所强调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如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阳货》)礼呀礼呀,难道仅仅是指玉帛等礼器而说的吗?乐呀乐呀,难道仅仅是指钟鼓等乐器而说的吗?在这里孔子特别强调要把握礼的精神内容,反对用形式主义的态度对待礼乐。

在春秋后期,许多礼仪已经徒有其表,因此孔子反复告诫人们在实行礼的时候不可做表面文章,使严肃的礼变味。一次,一个叫林放的人问孔子何为“礼之本”,孔子回答,你提的问题抓住了要害,意义重大。同时进一步解释说,就一般礼仪而言,与其铺张浪费,宁可朴素节俭;拿丧礼来说吧,与其仪式周到,还不如心里真正悲切。他愤怒地责备统治者以很不庄重的态度对待礼,说他们“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八佾》)居于统治地位而不宽宏大量,行礼的时候不严肃认真,只是装装样子,参加丧礼却不悲哀,他对这种态度实在看不下去。由此可知,孔子更注重把握“礼”的本质和内容。但在一些特定场合,孔子也重视礼的形式。孔子弟子子贡想把鲁国每月初一告祭祖庙的那只活羊去掉。但孔子却坚持说:“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八佾》)

当时的人们习惯于用麻料编织礼帽,这种麻布是用2400根麻线织成的,有2尺2寸宽,很费工,因而价钱贵,后来为了节约改用丝料,孔子认为这种做法可取。原先臣见君,先在堂下磕头,再升堂磕头,后来免除了堂下磕头,只升堂磕头。对此孔子则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倨傲的表现,他表示虽然违反众人的做法,但仍将坚持传统礼仪。可见,孔子对“礼”的理解又有着相当灵活的一面。既承认内容高于形式,必须注重内容,但又不是抛弃一切形式;既承认“礼”可以有所损益和发展,但其本质的东西和基本精神还得坚持。

孔子进一步强调,百姓、士人和统治者均应学礼、懂礼、守礼和践行礼仪规范。这是将个体生命融入社会、做一个社会人的基本途径。他教育自己的儿子孔鲤说:“不学礼,无以立。”他在不同的场合反复强调:“不知礼,无以立。”(《尧曰》)

在孔子看来,礼代表了古代的文化传统,是人类文明和进步的表征,因此他要人们“立于礼”并不是要他们事事奉行礼的繁文缛节,而是要他们通过礼远离野蛮,走向文明,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使自己的人生放射人性的光辉。孔子在评论鲁国同时代几个知名人士的优秀品质时就表明这一点。大夫臧武仲拒绝齐君的封地,后来因此幸免于难,表现出明智;大夫孟公绰清心寡欲,善于克制自己;大夫卞庄子据说独身打虎,十分勇敢;孔子弟子冉求非常能干,长于政事;对于这些人,孔子认为虽然他们都各有所长,材质不错,但仍有缺陷,必须“文之以礼乐”(《宪问》),才能变得更加文明和完美。

礼还能维护和显示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孔子说:“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学而》)因为不合礼的恭敬会变为阿谀奉承,唯唯诺诺,这样就会丧失人格。

礼的最大作用是培育和谐,《论语》说“礼之用,和为贵”(《学而》)。这种和首先指人际关系的和谐。礼仪活动与音乐相配合,能够激发人的虔敬的情感,能增进人们之间的温情,所以孔子希望用礼使家庭和睦温馨,社会秩序和谐安定,也企图使君臣关系不至于过分对立。孔子说的和也指身心和谐,在他看来,礼乐的色彩典雅,节奏舒缓,意境闳阔,能够培养中和情感,使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在心中保持均衡,表达得恰如其分,这样人们在言语、行为上不会乖戾怪僻,不会走极端。

总的来看,孔子礼的观念一方面使中华古国成为礼仪之邦,文明之邦,另一方面由于它的理想主义在实际生活中被等级森严的宗法制度所粉碎,它常常又被统治者所利用,以压制个性,加强统治秩序,在历史上产生了一些消极作用,从而在启蒙运动中成为批判的对象。礼的正反两方面的作用我们都要看到,尽管就孔子而言,他是力图发扬礼的正面作用以克服它的负面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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