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赋与魏晋南北朝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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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赋与魏晋南北朝骈文

赋和骈文分别是汉代与魏晋南北朝的经典文体。从创作与阅读的角度看,汉赋和骈文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讲究才气学问,才疏学浅而能成为著名赋家、骈文家者,实在太少;知识水平一般的人,大都只能充当赋与骈文的读者。

一、汉赋

《诗·大序》:“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汉书·艺文志·诗赋略》:“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知深美,可与图事,故可以为列大夫也。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谕其志,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焉。”前者之“赋”,是《诗经》的一种表现手法;后者之“赋”,是指周代外交场合中的赋诗言志。二者意义虽各有侧重且非文体之“赋”,但均有铺陈直叙事物的意思。而铺陈直叙事物正是赋体文学的主要特征,刘勰《文心雕龙·诠赋》云:“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

赋作为一种文体,产生于战国后期。从今存文献看,最早写作赋体作品并以赋名篇的是荀子。据《汉书·艺文志》载,荀子有赋10篇,现存《礼》《知》《云》《蚕》《箴》5篇,是用通俗“隐语”(即谜语)铺写“礼”、“智”、“云”、“蚕”、“针”等五种事物。楚国宋玉也有赋体作品,如《风赋》《高唐赋》《神女赋》等,辞藻华美,且有讽谏用意,较之荀赋,似与汉赋更为接近。赋体的进一步发展,当受到战国后期纵横家的散文和新兴文体楚辞的巨大影响。汉代往往把辞赋连称,西汉初年“骚体赋”,与楚辞相当接近,实难加以明显的区分。

汉赋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先后出现了三种赋体。第一阶段从汉初到武帝初年,赋体为骚体赋,其形式近似楚辞,直接受屈原《九章》《天问》的影响,其语言是四言和散句的结合;内容多抒写怀才不遇的愤慨,代表作是贾谊《吊屈原赋》《鵩鸟赋》。第二阶段从武帝时期到东汉中期,赋体是大赋(也叫散体赋)。枚乘《七发》是汉大赋出现的标志。汉大赋在形式上采用主客问对,规模巨大,结构恢宏,气势磅礴,语汇华丽,往往是成千上万言的长篇巨制;内容上多写山川宏伟、土地辽阔、林苑宽广、物产丰饶、都市繁华、宫殿巍峨、文教昌隆、典礼隆盛、歌舞奢丽、宴饮侈靡、出猎壮观,充分体现汉帝国的声威与气魄,寄寓某些讽刺之意;手法上铺张扬厉。代表作是司马相如《子虚赋》《上林赋》、扬雄《甘泉赋》《长扬赋》、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等。第三阶段从东汉中叶到汉末,赋体是抒情小赋。张衡《归田赋》是抒情小赋出现的标志。抒情小赋扬弃了大赋篇幅冗长、辞藻堆砌、舍本逐末、缺乏情感的缺陷,在保留汉赋基本文采的基础上,形式上不用对问,文辞清丽,内容多写对社会黑暗、政治腐败的愤慨。代表作是张衡《归田赋》、赵壹《刺世嫉邪赋》。

汉赋尤其是散体大赋在文学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首先,描写宫苑、田猎、都邑的大赋,大都是对国土的广阔,水陆物产的丰盛,宫苑建筑的华美、都市的繁荣,以及汉帝国的文治武功的描写和颂扬,这在当时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而赋中对统治者的劝谕之词,也反映了赋家反对帝王过分华奢淫靡的思想,表现了赋家并非是对帝王贵族们毫无是非原则的奉承者和阿谀者。尽管这方面的思想往往表现得很委婉,收效甚微,但仍然是不应抹杀的。其次,汉大赋虽然炫博耀奇,堆垛辞藻,以至好用生词僻字,但在丰富文学作品的词汇、锻炼语言辞句、描写技巧等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建安以后的很多诗文,往往在语言、辞藻和叙事状物的手法方面,从汉赋得到不少启发。最后,从文学发展史上看,汉赋的繁荣,对中国文学观念的形成,也起到一定促进作用。中国韵文从《诗经》《楚辞》开始,中间经过汉赋的发展,到东汉时期初步把文学与一般学术区分开来。《汉书·艺文志》中除《诸子略》以外,还专设《诗赋略》,除了所谓儒术、经学以外,又出现了“文章”的概念。至魏晋则出现了“诗赋欲丽”(曹丕《典论·论文》)、“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陆机《文赋》)等对文学基本特征的探讨和认识,文学观念由此日益走向明晰化。

汉赋在流传过程中多有散佚,现存作品包括某些残篇在内,共约二百多篇,分别收录在《史记》《汉书》《后汉书》《文选》等书中。今人费振刚《全汉赋校注》共著录作家91人(含无名氏1人)赋319篇,其中基本完整者约100篇,残篇180篇,存目39篇。

二、魏晋南北朝骈文

骈文,也叫骈俪。两匹马并驾叫“骈”,夫妻成双叫“俪”。“骈俪”即语句结构的平行和对偶。骈文是一种以对偶句(骈句)为主的文章,是南北朝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一种文体。

骈文形成于魏晋时期,盛行于南北朝。骈文的兴盛,有其特定的原因。首先是排偶的日趋成熟运用。排偶是先秦、两汉诗文中运用的一种表现手法;汉代的辞赋与文章,更加讲究句法的整齐;到了汉末魏晋,辞赋的骈化更加明显,对偶日益精工;此后,辞赋作品的骈化已成为一种风气,同时也对散文产生了影响;至齐梁时代,骈文的创作已成为一种风尚。其次是声律的确立。南朝永明年间,谢朓、沈约等人在诗歌注重对偶雕琢的风尚中,归纳了诗歌声律方面的特点,把平、上、去、入四声运用于诗歌中,这不仅对诗歌走向格律化起着重要的作用,而且对魏晋以后的骈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再次是文学的自觉。从南北朝时期开始,作家开始探索文学与非文学的区别,起初,他们把经、史与诸子之类的作品划在文学范围之外,后来又进一步在文学范围内对文笔之别进行辨析,把有韵与无韵作为区分文笔的一个标准。刘勰在《文心雕龙·总术篇》中曾称:“今之常言,有文有笔,以为无韵者笔也,有韵者文也。”《文心雕龙》中分论文与叙笔。梁元帝萧绎提出:“至如文者,惟须绮毂纷披,宫徵靡曼。唇吻遒会,情灵摇荡”。这就是南北朝时期颇有影响的文笔说。这样,骈文的创作便在南北朝时期兴盛起来。

就文体特征而言,骈文具有以下四个特点。第一,骈文讲究对偶,并且在句式上多用四六句式,所以骈文又称为“四六文”。魏晋时期的骈文,一般以四字句为多,字数还未有严格的限制;南朝刘宋时的骈文,“四六”的格式已具雏形;齐梁以后,“四六”格式完全形成。骈文的“四六”格式大抵可分为四字句对四字句、六字句对六字句、上四下四和上四下四相对、上四下六和上四下六相对、上六下四和上六下四相对,其中骈四俪六是骈文在句式上最基本的特点。第二,骈文讲究平仄。讲究平仄的谐和调,是永明新体诗的追求,受永明体诗歌创作的影响,骈文的创作也注意声调的谐美。尽管骈文创作没有像诗歌那样有“四声八病”的严格限制,但追求平仄配合也是骈文文体的特点之一。第三,骈文注意征事用典。刘勰在《文心雕龙·事类篇》把用典当作“事类”:“事类者,盖文章之外,据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者也。”用典的目的是援引古事或古人的话来证明自己的观点。骈文用典,除了起论据的作用、增强说服力外,还有启人想像、发人幽思、丰富文章内容,以及使文章委婉含蓄、语言简省、风格典雅等作用。第四,骈文讲究辞藻的华丽。骈文用得最多的是颜色、金玉、灵禽、奇兽、香花、异草等方面的词语。六朝有的骈文仅颜色一类词就占全文字数的十分之一以上,构成了色彩极浓、富丽典雅的风格。从上述四个特点看,骈文实际上是一种诗化的散文。

以上阐述了骈文形式上的特色,这些特色与汉语的特点有一定的关系,也产生了形式美。比如骈偶和四六句式,能使骈文产生整齐的美感;用典能使人引起联想,并使骈文显得典雅;注重句子的平仄能增强语言的声音美。然而,过于追求形式整齐、词句骈偶,往往影响内容的表达,使之单调板滞。在骈文中,为了适合四六句式的需要,往往要割裂词语,如“杨得意”说成“杨意”,“钟子期”说成“钟期”。部分骈文作品用典过多,堆砌成篇,不仅使骈文繁芜,而且隐晦难懂,影响内容的表达。就一般情况来说,骈文有追求形式美而忽视内容的倾向,但也有不少骈文作品情感深挚,风格清新。尤其是一些将写景与抒情完美结合的佳作,更为人们所喜爱而传诵不衰,魏晋南北朝此类作品中,最有代表性的如鲍照《登大雷岸与妹书》、孔稚珪《北山移文》、丘迟《与陈伯之书》、吴均《与宋元思书》、陶弘景《答谢中书书》,以及庾信《哀江南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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