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美学基本理论·主从构成
各种美的对象物都是一种可以欣赏的完整的实体状态,这种状态由内到外,有它的构成关系。但是一个完整状态的构成,在一定的网络关系上,必然表现为主导与从属,并由此派生为整体与局部、起始与承续等关系状态。
主导与从属关系。这是事物的矛盾关系中的主要矛盾及矛盾的主导方面的法则造成的。在自然美与艺术美的对象中,都是如此呈现着。比如日落的景色中,不论在天宇中,还是在山河上,落日在一段有限的时间内,就成为这个范围内的主导景物,衬托它的或是大漠孤烟,或是长河映照,或是归舟浮海,或是余霞铺锦,如果没有特定的主题及种种衬托,就构不成落日时刻的美。云南石林中“母子携游”,如果没有天然生成的处于前端位置的宛似母亲的石柱,后边的那个有似童子的矮石柱,就不会取得现有情况下的观赏和审美价值。在艺术作品中,主次或宾主关系就更为突出了。一部塑造人物形象的作品,有多种人物,其中必有处在中心地位的主要人物,如《哈姆莱特》中的哈姆莱特, 《祝福》中的祥林嫂。一部头绪繁多的小说,情节虽然复杂,但其中必有主线,如《红楼梦》中的爱情线索。《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对珂赛特的抚育过程。在美术作品中,如《拉奥孔》群雕的中心不仅在拉奥孔身上,更在其脸部,整个雕像群的律动所向,都灌注于这个主导部位。 《最后的晚餐》中,以耶稣为中心,构成与十二个门徒的有机联系。如果离开了这个中心,画面上的一切都将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艺术美是由各部分综合成的有中心的整体。
整体与局部关系。整体与局部关系是从主从关系派生的,但又不同于主从关系。因为主从关系中的对立面都是实体存在的部分,只是所处的地位不同;而整体与局部关系中的整体并不是单独存在部分,而是由许多局部构成的,只是在美的形式构成时,任何局部都必须是整体的一个和谐有机的部分。一部多幕多场的戏剧,它是一个整体构成,但整个见诸于各个分体部分,每幕每场都必须与整体相联系,达到增之则多,减之则少的地步。比如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散曲中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其中以天涯断肠人的所见,扫视存在于秋郊的十种景物,它们每一部分都与整体密切联系着,构成了秋途夕照中宇宙荒凉、生意衰竭、怅触无边、希望断绝的形象画面。库尔贝的画《筛麦的女子》中,处于画面中心位置的筛麦农妇,她动作熟练,姿态优美,但明显表露了持续劳动后的疲乏感。在这个疲乏的人物形象上,画家特意画了她的两只被拖带的鞋子,右脚上的一只已经大半脱脚掉落,这个局部表现,是从神经到生理真正疲乏的一个透视窗口;又与画面上另一斜倚在麦袋上挑麦粒的妇女,以及打扫风车的男人形成和谐衬托。
起始与承续关系。这是事物按照规律运动,以及艺术按照美的规律来塑造在结构形式上的具体表现。我们在欣赏自然美的时候,比如站在黄山的莲花峰顶,看脚下的群峰蜿蜓,在云雾缭绕中绵亘不尽,这山连山,云绕云,峰回路转、松石点缀的景色构成中,存在着一种起始与承续关系。作为人自觉创造加工而成的艺术作品,这种意味是更强的。如贺知章的诗《回乡偶书》,在结构形式上最主要的特点,就是起始与承续关系的处理巧妙,使诗句连环递进,波澜跌宕,造成了特殊的感人效果。如首句起始于“回”,这个“回”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诗情里蕴含的是一个“久”字。 “久”又作为一个原因递进到第二句: “乡音无改鬓毛衰”。 “鬓毛衰”是“久”的结果;而“乡音无改”,正表明乡情之深。这就成了第三句诗“儿童相见不相识”的原因:那些小孩子看见与自己讲着同样口音的老人从外地来此,乡音熟悉,因而交谈无碍,面容陌生,故而发问。这样,第四句“笑问客从何处来”,自然应势而成。贺知章的这首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每一句都是结构律式中不可移易的部分,它的独特的艺术美也正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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