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谋《不是恨》东方文学名著鉴赏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 李谋

【作家简介】加尼觉·玛玛礼(1917—1982),缅甸当代著名女作家,原名杜丁莱,缅甸波格礼镇人。高中毕业后从事社会活动与写作。1936年加入德钦党,参与争取缅甸独立的斗争,曾任波格礼镇区现代妇女协会主席。同时开始用“亚威莱”、“拉德钦”、“波格礼玛丁莱”等笔名在《缅甸新光报》发表有关争取妇女权益要求提高妇女社会地位的文章。后来她结识了《缅甸新光报》编辑吴漆貌,二人情投意合,于1939年结婚。不久二人合办《加尼觉》杂志,并且改用加尼觉·玛玛礼这一笔名发表文章与小说。1946年吴漆貌病故后,由她主持该杂志社的工作,并继续出版《加尼觉》杂志。1955年曾被选为缅甸作家协会主席。1961至1962年间,任缅甸作家文学俱乐部总干事。她还曾任缅甸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副主席、缅中友好协会理事。曾先后三次来我国进行友好访问。

她是一位多产作家,写过很多部长、短篇小说。作品充满了对劳动人民的同情,反映了人民要自由、民族要解放的强烈愿望。善于刻画人物的内心世界,笔调细腻。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她》(1944)、《心》(1950)、《大地上》(1952)、《不是恨》(1955,获当年缅甸国家文学宫文学奖)、《香》(1967)、《血缘》(1973,出版同年被译成日文,日文本获日本国际翻译文学作品一等奖),短篇小说集《看不厌》(1948)、《沉思》(1963)等。

《不是恨》姚秉彦、计莲芳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5年出版。

【内容提要】小说女主人公名叫薇薇。她生活在下缅甸毛淡棉遵。父亲吴波登是一位拥有500英亩田产的地主,又是一位稻谷商,与英国人的稻谷公司有业务联系。薇薇的母亲早已看破红尘,在缅甸实皆山出家修行。薇薇自幼由姑母照顾长大成人。薇薇有一个姐姐塔塔,已经结婚,塔塔的丈夫哥德南是位医生,憨厚热情,为贫苦的老工人,送医上门,精心诊治。薇薇还有一位哥哥,名叫哥奈乌,在大学学习期间就积极参与了爱国反帝斗争。他有敏锐的政治眼光,识破奴化教育的实质,退学从商。后来,因从事抗日救国活动而被捕。薇薇本人是一位美丽、聪慧、天真、善良的姑娘。初中毕业后,未能继续上学深造,而是留在家中陪伴孤独多病的老父,帮助管理帐目,经营稻米生意。一天,传来消息:仰光英国布罗德兄弟公司将向毛淡棉遵派来一代办,并且设立稻谷收购站。吴波登决定腾出哥奈乌的房间,重新装修,让来人居住。在房子的新主人未到之前,他的厨师与仆人就带着大批西式家具与用品先来了。薇薇本以为来人一定是个洋人。但事实上来人是一位身着西装革履完全欧化了的,年约三十七八岁的缅甸人吴苏汉。吴苏汉到达薇薇家不久,他那讲究的生活方式、堂堂的仪表、斯文的谈吐就使得薇薇暗中钦羡不已。吴苏汉也对年轻美貌的薇薇格外青睐,抱有好感。薇薇与吴苏汉终于结为夫妻。但他们的结合并没有为薇薇带来幸福。吴苏汉受殖民奴化教育的毒害很深,所以看不起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胞。把爱国的反帝斗争斥之为“无聊”,反把殖民主义者对缅甸的掠夺,视之为是对缅甸发展经济的帮助。吴苏汉对薇薇的爱情不可谓不专,但是却要求薇薇一切都得顺从于他,这使薇薇十分苦恼。吴苏汉的一些做法,甚至有些不合情理。比如:吴波登病重到仰光治疗,吴苏汉怕薇薇接近病人会被传染,在收到吴波登病危的电报时,也不让薇薇去探视,致使薇薇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而抱憾终身。母亲为了排除薇薇的烦恼,带她到实皆山去。薇薇在实皆山听母亲讲经,与出家的尼姑交友,感到生活和以前大不相同,大有超世离俗之感。但她并不想出家,因为她深知吴苏汉爱自己之深,形同性命。不久,薇薇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不得已再次回到吴苏汉身边。知道薇薇有了身孕,吴苏汉大喜。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薇薇,限制她的起居生活。薇薇在吴苏汉的“照顾”下,反而日益瘦弱,甚至开始咯血。吴苏汉为了避免传染,夫妇吃住也严格分开,这使得薇薇更加苦闷。后来薇薇流产,身体更加虚弱。哥奈乌被日本人逮捕,薇薇闻讯准备去看望兄长,也被吴苏汉阻止。薇薇痛苦万分。一天,薇薇起床后,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一阵昏厥,摔倒在地。等到医生赶来抢救时,薇薇已经痛苦地离开了人世。

【作品鉴赏】小说《不是恨》以二次世界大战前的缅甸社会为背景,通过对薇薇与吴苏汉的爱情婚姻悲剧,揭示了作者维护民族传统文化的本意和对殖民主义思想毒害人们的谴责。从某个角度表明了作者反对殖民主义统治、争取祖国真正独立的强烈愿望。

以《不是恨》这样短短几个字作为小说的书名,可以说是经过作者精心的设计与安排的,很有独特的艺术性。既然作者的书名明确地说明薇薇对自己爱情的悲剧性遭遇的态度并“不是恨”,那么到底是什么呢?这就对读者们提出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这一爱情悲剧矛盾的主要两个对立方面当然是吴苏汉和薇薇。我们就从这两个人物看起。

从一般人间的道德标准来看,吴苏汉对薇薇爱得很深,视若自己的性命,忠贞不贰,爱情可谓专一。他本身也没有一般世俗男子的其他恶习。对薇薇的照顾也可称得上是细致入微,精心周到。比如:为了薇薇的病,生怕药品短缺影响治疗,他特意囤积了很多药品。为了薇薇的身孕,他叫仆人注意烹饪,让薇薇尽量多餐。但是西方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深入骨髓地毒害了他。他对于西方的文明简直达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却与自己的国家、民族、人民格格不入,难以相容了。他对民族的命运、国家的前途漠不关心,对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同胞们冷若冰霜,毫无感情。甚至于对本民族缅甸的传统生活习俗也抱着完全否定的态度,认为缅甸人的饮食不仅没有营养,而且不合乎卫生。对缅医更是不屑一顾。他极端自私,把薇薇视为个人养在家中的玩偶,在对很多事的处理上,比如:不让薇薇去看望垂危的父亲,不顾薇薇对自己兄长的感情,怕疾病传染自己,甚至与妻子分餐分宿等等,都几乎有点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情味儿。可以说吴苏汉是一个典型的殖民主义奴化教育的产儿。薇薇的哥哥哥奈乌就说吴苏汉是个“假洋鬼子”。塔塔也早就考虑到:“吴苏汉究竟有什么魅力吸引了妹妹呢?难道是他的名誉和家私?那么,就算他那些富丽堂皇的家具摆设具有令人羡慕之处,但是对完全效仿洋人生活这一点,却是身为一个真正的缅甸人所不能容忍的。妹妹想到过这些吗?”

下面再谈谈薇薇这个人物。薇薇本是个美丽天真的少女,她在家帮助父亲经营稻米生意,管理帐目,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自从吴苏汉这个洋人公司的代办来到她家住下之后,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她羡慕吴苏汉的阔绰,赞赏吴苏汉的举止,最后终于投入了吴苏汉的怀抱。虽然薇薇也曾想到:“自己离不开父亲”,父亲的“事业也少不了她”,但是在她自己强烈的崇洋思想和虚荣心的驱使下,她终于屈服于“爱情”,与吴苏汉结婚了。对于薇薇与吴苏汉的结合,薇薇的家人都有看法。比如:吴波登就忧心忡忡地说过:“他的生活方式跟我们太不相同。我一直在想,将来生活上会不会发生隔阂,薇薇……”哥奈乌、塔塔等人也都不赞成。果然不出人们所料,他们婚后第一天,住在薇薇家的吴苏汉竟不吃薇薇家的饭,而让佣人在自己住处准备好饭菜送过来吃。这件事就使得薇薇感到惊讶和痛苦。她力争让吴苏汉在她们家住上一周,原本就是为了让吴苏汉能有机会和家人们亲近亲近,相互了解。可是吴苏汉的行动却明确地拒绝了这种来往的可能。生她养她的土生土长环境造成她的心态、习惯与婚后吴苏汉为她设置的“洋”思想牢笼、种种限制形成了尖锐的矛盾。薇薇她和父兄家人之间的血肉之情也与吴苏汉那种自私的“爱”无法调和兼容。薇薇眷恋本民族的习俗,开始厌恶西方的生活方式,但是又不忍心违抗丈夫对自己的一片爱心。这就使得她深深地陷入了痛苦之中。精神郁郁,不能自拔。生活的悲剧由此开始,并愈演愈烈。薇薇几乎再也忍受不了吴苏汉对自己的“恩爱”。她趁给父亲奔丧的机会,跟随出家为尼的母亲到了实皆山。似乎她的生活又有了新的开始。但她所怀的身孕使她无法断绝与吴苏汉的尘缘,再次回到丈夫的身边。但是生活并没有变好,不幸反而接踵而至,流产、得病、被隔离……一切仍得听从丈夫的安排,连与住在对门的哥哥也难得自由地去见上一面。当她得知哥奈乌因从事抗日活动被捕的消息,坚持要到码头去和哥哥话别,又遭到了吴苏汉的拒绝时,这时她把积压在自己心里的话全倾诉出来了,她说:“你不可怜我,不爱我吗?”她还把婚后心灵上所受到的一切创伤统统记在日记之中,以此作为对自己爱情悲剧的揭露与控诉。薇薇终于在这爱情的枷锁下郁积成疾悲愤地死去了。对这个生活中的悲剧,正如薇薇自己所说过的那样:“我不是恨他,只恨自己爱上了他。”这句话虽短,但寓意却很深。也是对一切盲目崇洋、自轻自贱的青年敲响了警钟。告诫人们:不要因为崇洋形成类似的悲剧,直到临终时才不得不以懊悔不已的心情去永远抱憾。

作者在小说中对笔下这个洋奴的典型——吴苏汉进行了无情的鞭笞与揭露,对软弱虚荣的典型——薇薇表达了善意的同情与剖析。

在小说中作者似乎也力图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即走什么路,才能避免这类悲剧的发生?这主要就集中在对几个次要人物的描写上。比如:哥奈乌和哥德南这两个人就是缅甸新的年青一代的代表。哥奈乌在大学学习时就识破奴化教育的实质,积极参加罢课斗争。后来弃学经商,又目睹了英国垄断资本对缅甸经济的压抑与盘剥。更加坚定了他的反帝信念。最后因抗日而被捕。作者通过对哥奈乌的描写,概括地反映了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缅甸人民蓬勃开展的爱国反帝斗争情况,反映了人民要自由,民族要解放,国家要独立的强烈愿望。

哥德南是位医生,他热心地对待贫苦患者。这也与吴苏汉冷漠高傲地待人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作者笔下写了薇薇与吴苏汉的结合,也写了塔塔与哥德南的爱情。这就描写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情。正如作者所说:“姐妹俩在爱情的道路上各自走着自己的路。她们遇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穿着皮鞋走在大地毯上,另一个却是赤着脚陷于污泥之中。她们各自追求的爱也是迥然不同的。”

缅甸是个佛教盛行的国家。佛教的影响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小说也反映了这方面的内容。尤其是书中薇薇母亲这一形象,她看破红尘,视人间富贵荣华如粪土。似乎也表明作者认为如果要抵制西方文明的毒害,只有弘扬佛教思想的见解。

此外,作者笔下的农民吴阿久、仆人貌妙、梅埃等人,都是勤劳、憨厚、淳朴的形象,反映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热爱与同情。

小说的情节虽然并不曲折、复杂,人物也比较简单。但是作者描写得细致生动,把每个人物的特点与性格都能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作者还运用了对比、陪衬、烘托等手法,加强了悲剧的气氛与效果。缅甸国家文学宫文学奖评奖委员会对该小说的评价是:“作者能艺术地反映了作者对社会生活的了解和认识。”我国外国文学研究工作者们也高度评价这部小说,认为它深刻地揭露了所谓西方生活方式对缅甸妇女的危害,是一部较好的现实主义作品。

总之,小说《不是恨》比较成功地反映了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缅甸社会生活的本质,起到了生活教科书的作用受到广大缅甸读者的欢迎和文学界人士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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