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忤合第六》释义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忤合第六

题解

《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十二引用本篇时,称本篇为《午合》。“忤”是抵触、违背心愿的意思,“合”是闭合、符合的意思。“忤合”,就是趋向与背反之术。陶弘景题注:“大道既隐,正道不得,坦然而行。故将合于此,必忤于彼。令其不疑,然后可行其意,若伊吕之去就是也。”尹桐阳说“忤合”与“遇合”同,“意如篇中所谓伊尹合汤,吕尚合文王是也”。

本篇讨论的是纵横游说之士的归宿问题,也就是如何选择君主以从政的问题,内容上主要包括忤合的原理、方法与对象。

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1]。化转环属,各有形势。反覆相求,因事为制[2]。是以圣人居天地之间,立身、御世、施教、扬声、明名也[3],必因事物之会[4],观天时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与之转化[5]。

注释

[1]凡趋合倍反,计有适合:陶弘景注:“言趋合倍反,虽参差不齐,然施之计谋,理乃适合也。”趋合,指意见相合就走到一起。倍反,指意见相反就各自离开。倍,通“背”。

[2]“化转环属”四句:陶弘景注:“言倍反之理,随化而转,如连环之属。然其去就,各有形势。或反或覆,理自相求,莫不因彼事情为之立制也。”化转,变化转换。环属,像圆环一样首尾相互连接。

[3]立身:养成处世的道德本领,自立于社会。御世:处理世事。施教:实施教化。扬声:振起声名。明名:显示名声。

[4]因:顺着。会:这里指时机、关键。

[5]“因知所多所少”三句:陶弘景注:“所多所少,谓政教所宜多所宜少也。既知多少所宜,然后为之增减。故曰:以此先知,谓用倍反之理,知之也。转化,谓转变以从化也。”与之转化,跟随它一起运转变化。

译文

无论是意见相合而结合在一起,还是意见相反而各自离开,都要有恰当合适的计谋。事物不断变化运转,首尾相互连接起来就像圆环一样,各自形成不同的形势。因此,人们要反反复复从正面反面仔细研究,根据不同事态确定不同的处理办法。因此圣人在天地之间,自立于社会,处理世事,实施教化,使自己的名声扬起,显示于外,必定顺着事物发展变化的关键,看准社会发展的状况与趋势的适当时机,据此知道并决定自己所做的是多还是少,根据忤合的原理能够事先知道事情的发展趋势,然后随着事物的形势转变而随时改变自己的决策。

世无常贵,事无常师[1]。圣人无常与,无不与;无所听,无不听[2]。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3]。合于彼而离于此,计谋不两忠,必有反忤[4]。反于此,忤于彼;忤于此,反于彼[5]。其术也[6]。

注释

[1]世无常贵,事无常师:陶弘景注:“能仁为贵,故无常贵;主善为师,故无常师。”常贵,永远高贵。

[2]“圣人无常与”四句:陶弘景注:“善必与之,故无不与。无稽之言勿听,故无所听。”与,赞许。

[3]成于事而合于计谋,与之为主:陶弘景注:“于事必成,于谋必合。如此者,与众立之,推以为主也。”与之为主,跟他结合,选择他做君主。

[4]“合于彼而离于此”三句:陶弘景注:“合于彼必离于此,是其忠谋不得两施也。”反忤,忤合。

[5]“反于此”四句:陶弘景注:“既忠不两施,故宜行反忤之术。反忤者,意欲反合于此,必行忤于彼;忤者,设疑似之事,令昧者不知觉其事也。”

[6]术:反忤之术。

译文

世界上没有永远高贵的事物,也没有永远不变的老师。圣人做事,没有恒久不变的赞许或不赞许,也没有恒久不变的听从或不听从。只要看准哪位君主办事能够成功,能与自己计谋相合,就跟他结合,选择他做君主。合乎那一方的利益,就要背叛这一方的利益。因为计谋不可能同时忠于两个对立的君主,必然违背某一方的意愿。合乎这一方的意愿,就要违背另一方的意愿;违背另一方的意愿,才可能合乎这一方的意愿。这就是“忤合之术”。

用之于天下,必量天下而与之;用之于国,必量国而与之;用之于家,必量家而与之;用之于身,必量身材能气势而与之[1]。大小进退,其用一也[2]。必先谋虑计定,而后行之以飞箝之术[3]。

注释

[1]“用之于天下”八句:陶弘景注:“用之者,谓用反忤之术;量者,谓量其事业有无;与,谓与之亲。凡行忤者必称其事业所有而亲媚之,则暗主无从而觉,故得行其术也。”量,衡量。与,结交。国,指当时的诸侯各国。家,指卿大夫的封地食邑。气,指气质、品行。势,指权势、地位。

[2]大小进退,其用一也:陶弘景注:“所行之术,虽有大小进退之异,然而至于称事扬亲则一。故曰其用一也。”大小,指对象的大小,从天下到个人。

[3]必先谋虑计定,而后行之以飞箝之术:陶弘景注:“将行反忤之术,必须先定计谋,然后行之。又用飞箝之术以弥缝之也。”行之以飞箝之术,以飞箝之术实现忤合的目的。

译文

如果把“忤合之术”运用到天下,必须先衡量天下的实际情况再决定顺从谁;如果运用到诸侯国,一定要先衡量诸侯国的实际情况再决定顺从谁;如果运用到卿大夫之家,也必须先衡量其封地的实际情况再决定顺从谁;如果运用到个人,必须先衡量对方的才能、品行气质、地位等再决定怎么办。无论是对象的大小还是策略的进退,运用的原则都是一致的。一定要先谋划考虑,确定何去何从,然后用“飞箝之术”来实现它。

古之善背向者,乃协四海,包诸侯,忤合之地而化转之,然后求合[1]。故伊尹五就汤[2],五就桀[3],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汤;吕尚三就文王[4],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5]。此知天命之箝[6],故归之不疑也。

注释

[1]“古之善背向者”五句:陶弘景注:“言古之深识背向之理者,乃合同四海,兼并诸侯,驱置忤合之地,然后设法变化而转移之。众心既从,乃求其真王而与之合也。”背向,背离谁与归向谁,即选择君主。协,服从。这里指对对象的掌控。

[2]伊尹:商朝的大臣,名伊,一说名挚。尹是官名。他是商汤妻子的陪嫁奴隶,后来辅佐商汤伐灭夏桀。汤:商朝的建立者,又称天乙、成汤。

[3]桀:夏代的最后一位君主。古时暴君典型,与商纣王并称。

[4]吕尚:周初人,姜姓,吕氏,名尚,号太公望,民间称为姜太公、姜子牙。相传吕尚在渭水边垂钓,与出猎的周文王相遇,两人交谈十分投机,周文王便与他同乘一辆车回到都城,并任命他为军师。武王即位,被尊为师尚父。辅佐武王灭殷。文王:姬昌。殷商时诸侯,居于岐山之下。曾被纣囚于羑里,后获释,为西方诸侯之长,称西伯。为武王灭商奠定基业。

[5]然后合于文王:陶弘景注:“伊尹、吕尚所以就桀、纣者,所以忤之令不疑。彼既不疑,然后得合于真主矣。”

[6]天命之箝:天命的归向。

译文

古代那些善于运用“忤合之术”的人,能够把天子和诸侯都掌控在自己手中,运用“忤合之术”去驾驭他们,使他们根据自己的实际需要而改变,然后与他们相合。所以,商朝的开国贤臣伊尹,五次接近商汤,五次接近夏桀,他在夏朝得不到赏识,然后选择商汤侍奉,君臣亲密合作;周朝的开国元勋吕尚,三次接近文王,三次进入殷商国都,他在殷商得不到赏识,然后侍奉周文王,君臣亲密合作。他们经过多次忤合之后,明白了天命的归向,所以最后毫无疑虑地投向了新王朝。

非至圣达奥[1],不能御世;非劳心苦思,不能原事[2];不悉心见情,不能成名[3];材质不惠[4],不能用兵;忠实无真[5],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如[6]。乃可以进,乃可以退,乃可以纵,乃可以横[7]。

注释

[1]至圣:最聪明、最高尚的人。达奥:通达高深的道理。

[2]原事:穷尽事物的原理。原,推原,推究。

[3]名:事物的名称。这里用作动词,命名。

[4]惠:通“慧”,聪慧,聪明。俞樾曰:“惠,读为慧,古字通。”

[5]忠实:忠于实际。

[6]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长短远近孰不如:陶弘景注:“夫忤合之道,不能行于胜己而必用之于不我若,故知谁不如,然后行之也。”自度,估量自己。

[7]“乃可以进”四句:陶弘景注:“既行忤合之道于不如己者,则进退纵横,唯吾所欲耳。”

译文

如果不是最聪明最高尚并能通达高深道理的人,就不能治理天下;如果不用心苦苦思考,就不能穷尽事物的原理;如果不全神贯注地观察事物,就不能成功地给事物命名;如果才能、胆量都不足,就不能统兵作战;如果只是愚昧地忠于实际而没有真知灼见,就不可能了解别人。所以要运用“忤合”的原则,决定背离谁与归向谁,一定先要衡量自己的才能与智慧,然后度量他人的优劣长短,分析在远近范围之内还比不上谁。只有在知己知彼以后再实施,才可以进取隐退,才可以合纵连横,一切活动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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