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你的种种欺哄,
最后我才能呼吸,唉,妮契!
上帝终于将怜惜
赐给一个不幸的人,
我感到灵魂已不再落入陷阱中,
我觉得灵魂已被涤荡一清;
这回我不再做梦,
我不做自由的梦。
早日的热情已经消失,
我的心十分平静,爱情
在我身上已找不到任何轻蔑的踪影,
也不用遮遮掩掩,见不得人。
听到你的名字时,
我的脸不再变色;
见到你的脸时,
我的心不再跳个不停。
我做梦,但梦里,我
并不经常见到你的身影。
我醒时,你也醒,
我第一个想念的人。
我在离你很远的地方遨游,
但从不对你渴念;
我和你在一起,既不感
痛苦,也没有欢欣。
我讨论你的美丽时
不会失去自恃,
我记起自己的过失时
也不会自暴自弃。
当你接近我时,
我不会魄散魂飞,
哪怕对方是我的情敌,
我也能侃侃谈起你。
把你高傲的眼睛转向我,
和颜悦色地跟我谈论;
你的轻蔑不起作用,
你的恩宠也是一场空。
那些嘴唇对于我
已不再拥有往日的威风,
那些眼睛对我这颗心,
已经再也无路可通。
不管什么使我快乐,
也不论什么叫我悲苦,
它们再也不是你的赐予,
也谈不上是你的过错。
没有你,树林、草地和山麓,
倒能叫我心旷神怡;
和你在一起,每块不毛之地
都叫我不胜厌恶。
听吧,我的话是不是假:
尽管我看你仍很美丽,
不过在我的眼里,
你并非无与伦比:
而且(你可别生气,我说实话)
你那快乐的脸儿
现在我也见到一些瑕疵,
以前我还把它当作是美。
当我折断了箭
(我承认,我十分羞愧),
我感到心儿已碎,
似乎死神即将降临。
可是,只要摆脱苦难,
只要别使我们受到压抑,
只要我们重新获得一切,
吃什么苦也都甘心。
小鸟无意之间
也会碰上粘鸟胶,
有时甚至脱去了羽毛,
但终于回到自由的怀抱。
它重新,要不了几天,
就会长出失去的羽毛。
经验使它变得谨慎而周到
上当不会有第二遭。
我知道你并不认为,旧情
已在我心中荡然无存,
因为我经常把它谈论,
因为我不懂如何沉默不语。
妮契啊,自然的本能
促使我不得不吐露心声,
这种本能使每一个人
把自己的冒险经历尽情倾诉。
经过严酷的考验后,再谈起
过去的忿恨和不平——
战士就是用这种途径
显示自己的累累伤痕。
挣脱痛苦桎梏的奴隶,
就这样兴高采烈,把以前
身上所系野蛮的锁链
让别的人们看清。
我谈话,但只有谈话
才使我对自己感到称心;
我谈话,不过你是否相信,
我一点也不放在心里。
我谈话,可不怕
你对我的话是否同意;
也不管你对我谈话时,
内心是否静如死水。
一个变化无常的人,我离开了,
你却失去一颗赤诚的心。
不知我们两个人
谁能最先获得慰藉。
我知道,妮契再也找不到
这么一个忠实的情人,
而要找一个好骗的女人,
却十分方便,容易!
(钱鸿嘉译)
【赏析】
彼得罗·梅塔斯塔齐奥是意大利大阿卡狄亚诗派出类拔萃的诗人兼剧作家。他的《自由》是一首很有意思的诗歌,题名为《自由》,可通篇写的都是多情的诗人为情所伤的苦恼,读起来就像是在听一位失恋的朋友对他前女友的诀别倾诉,可以说就是一封分手信,但读完之后我们会发现诗歌真正的主题并不是自由,而是爱情。自由并不是诗人想要的东西,他内心真正想要的是爱情,来自妮契的爱情。
诗人在诗中对那个名叫“妮契”的情人郑重宣布: 我,梅塔斯塔齐奥已经不再爱你了,妮契,听到你的名字我的脸不再变色,见到你时我的心也不再跳个不停,离开你我也不会想念你,我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你和你的美丽了,而且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你那美丽脸儿的瑕疵,我不会再对你痴迷了,我已经清醒了,你给我的伤痛,你对我的反复无常已经让我彻底清醒了,我就像是那无意间被粘鸟胶脱去羽毛的鸟儿,我要重新回到自由的怀抱了,虽然我还在这里絮絮叨叨反复跟别人谈论起你,但这并不证明我心里还有你,你相不相信无所谓,你对我是否还有意也无所谓,反正我的内心已经静如死水,我要离开你,我会很快找到一个好骗的女人,一个新的情人,而你,妮契,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的这么忠实的情人了。
这是爱情中典型的口是心非。虽然18世纪和今天的21世纪完全是新旧两重天,可失恋者的心情还是完全一样的,分开了我会重新拥有自由,分开了我会重新找到情人,分开了我发现你也并非是完美的,分开了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可是既然不爱了为什么还要写出这么长的一首诗歌来声明呢?这一切不过是诗人的自我安慰罢了,什么自由,什么新情人,诗人心里真正在意的还是妮契,那个伤害他的妮契,那个仍很美丽的妮契。
《自由》这首诗歌,总共有13个诗节,读完之后只能掩面叹息,爱情,从古至今都是伤人的。
(潘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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