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锡,字表圣(公元939-1003)生于五代后蜀广政二年,祖籍京兆(今西安)。
牧牛图
干戈扰扰遍中州,挽粟车行似水流。
何日承平如画里,短蓑长笛一川秋。
这是一首题画诗。但诗人一反题画之常法,不从画中景物谈起,反倒落笔直指金末战乱的社会现实。中州大地无处不被战乱之祸,金廷为了催运军需,强征了无数民间车辆。次句,作者选取了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情节:“挽粟车行似水流。”这似水流一般的运粮车,需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需要征调多少劳动力?诗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们可以通过其他诗人的描写来加以印证。元好问写道:“大城满豺虎,小城空雀鼠,可怜河朔州,人掘草根官煮弩。”(《寄赵宜之》)宋九嘉写道:“幼稚抉轮妇挽辕,连颠翁媪抱诸孙。饥民羸卒如流水,掘尽原头野菜根。”(《途中书事》)百姓的生活是如此的困苦,但官府并不管百姓的死活,他们“调度星火急,逋负但捶楚”,简直是“食禾有百螣,择肉非一虎”(元好问《雁门道中书所见》)。这些诗人所描写的惨景,比史书上记载的“群盗纵横,干戈充斥,括马敷粮,公私并竭”(《大金国志·义宗纪》),更要生动具体百倍。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诗人偶然看到一幅《牧牛图》,当然会产生对战乱现实的厌恶、对承平社会的向往。那“似水流”一般的“挽粟车”,需要征调多少头耕牛?耕牛被强征去挽车,田地荒芜,民何以为生?在“干戈扰扰遍中州”的战乱社会中,有多少伤心不平之事?而诗人仅撷取“挽粟车行似水流”这样一个典型事例,这就够了,足以窥此一斑而知战乱社会之全豹。而《牧牛图》中所描绘的承平社会场景与此战乱现实又是多么地不协调!你看那画中,一位牧童披着短蓑衣,横吹一管长笛,倒骑在牛背上,牛儿安详地吃着青草,画的背景是秋天的原野,既展现出秋高气爽的境界,又弥漫着秋粮丰收的气息。图画中的情景,是多么的闲适,多么的潇洒,多么令人羡慕不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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