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中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因此,知言不仅是知自己的言,也是知别人的言,知己知彼才是全方位的知言。以下就让我举几段经典或历史中的例子,以及学员的分享案例,以便帮助各位更深切地了解知言的范围及其重要。
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论语》
“直”是正直、果决,敢为了正理而得罪人。“谅”是开阔、诚实、没有虚伪。“多闻”是常谦卑地向人学习,或知道很多有用的知识。当你身旁有这样的朋友时,你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可贵吗?你的内心懂得珍惜这样的朋友吗?或是你内心认为他们太正直太老实了,反而不敢跟他们在一起,以免常常被指正?或是因为他们知道的比你多,反而使你嫉妒不已呢?这些存在别人的“言”及自己内心的“言”,你看得清楚明白吗?
“便”本来是给人方便,但若用到不好的地方,好比一个人这样也可以、那样也可以、差一点点无所谓啦、不要太计较啦、喝一点酒没关系啦、上一次夜店又不是干什么坏事……一切都太方便了,“便”到最后连该守的原则都不要了,这就是便辟的人了。
便辟就是极会应酬,极会迎合人情,极会勾起你的赞同,会让你对他的好意非常感念,这叫做便辟。便辟并不是指这个人很奸诈、很邪恶。奸诈邪恶的人怎能吸引你的认同与感念呢?奸诈邪恶的人你又怎会与他为友,对他死心踏地呢?他必定能给你很聪明、很通权达变的感觉、很温暖、体贴、幽默、细心的感觉!因此你才会将他视为知己朋友,并对他所说的歪理全盘接受。
一个人为什么要逢迎人?会逢迎的人大都怀着想要经营自己的小圈子的目的。一个君子的特质是“群而不党”的,而小人的特质是急着经营自己的私党的。便辟的人他会处处逢迎你,给你好处,给你关心,以便拉住你的心,经营属于自己一小党的圈子,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力量,或是有了自己的势力才能与谁抗衡,或是想在一方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或是想让人家看到我有才华等。面对这种便辟者逢迎、同理的慢慢收买,你还有能力看清彼此在那个当下,内心的心声究竟是正还是邪吗?你还有能力“邪辞知其所离”吗?还是也跟着变成一个小圈子的心态,彼此收买来收买去呢?
“善柔”到底是损友还是益友?一个人有和善、热切、轻声细语的德貌,既善且柔怎么会被孔子归类在损友的一方呢?这是因为他善于经营表面那副和善、热切、轻柔细语的德貌。但不论你做的事是对是错,他永远只是善柔地认同你,永远不得罪你,他能让你很暖心,让你为他的贴心很感动,在你空虚的时候他会打电话安慰你,在你失意的时候他会逗你开心。
听到这里你会疑惑,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吗?这是因为一个以善柔的样子为德的人,通常会缺乏敢对你的错误正色直言的义气与魄力,这种人只会讲一些好听的话来迎合你,无法让你进德修业,也无法引导你去做一些有义气、有志节、远离欲望的事情。那么交这样的朋友有什么益处呢?
一个好于经营表面善柔德貌的人,处处提着最灿烂的笑容,最温柔的举止,最后就变得有点矫情,有点公式化,甚至不知不觉落入虚情假意。这种以善柔为德的人在道场里最常见,一谈到修行,大家第一个学的就是和善、温柔、轻声细语、灿烂的笑容等德貌,但何时要收起这些德貌的应对机宜却没学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附和污世的善柔样,这是非常可惜的。
一个君子与人应对进退,不外是禀持诚恳、祥和、友善、从容的态度而已,不必热切到一直提着灿烂笑容,或一直轻声细语的地步。而且人与人的交往,有时为了维护正义,偶尔也会有必须要用刚毅严正的态度来应对的时刻,若不能明了这种进退权变之理,那么一昧的善柔,不仅有虚情假意的隐忧,也会有违背正义的时候,因此孔子把它归类在损友的一类。
说实在,面对“善柔”的人,你高兴都来不及,你还有能力看清彼此在那个当下,内心的“言”究竟是正还是邪吗?还有能力看得出自己在面对这种朋友时,内心的“言”是怎样被收买了吗?这种人肯定会让你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但却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孔子把他放在损友的一类!
“佞”是巧言善辩的能力。“便佞”的人总是歪理一堆,随便附和污世,即使你做错了事,他也有一堆歪理能让你觉得没什么错,甚至让你觉得理由正当,让你安心地停留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这种人会让你觉得“深得我心”,但就是对你的进德修业毫无帮助。
其实以上不论便辟也好、善柔也好、便佞也好,都是很会运用同理心去逢迎的人,只是表现出来的重点不同,因此给他不同的名称而已。本来同理、认同是好事,但由于心术不正,喜欢围小圈子,短期内看起来皆大欢喜,但长期看来没有一个对德行有所帮助,这便成为虚伪的德行了,因此孔子称他为损友。
环顾你身旁的朋友,一定有几个这种损友,大多是小圈子领袖的那种人。他们所提倡的都是一些同乎流俗,合乎污世的小善小德,但就是内心缺少一份光明正大、大公无私、及放诸四海皆准的正义,因此无法与古圣先贤的正道相吻合。这种人在百分之九十的善里面,藏着百分之十的恶,他虽能使你欢心,但会耽误了你的青春,对这种人你不能没有分辨的能力。
孔子这一节损友益友的说法,是希望我们在选择朋友之前,要先有能力分辨出哪些人的言(存心)是正的,哪些人的言是邪的,再来决定是否交往。若是不能分辨朋友是正是邪,就急着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不是很危险吗?然而要分辨正邪并没有这么简单,好比我问你:“在你从小到大所认识的朋友之中(把你自己也放进去),哪些是友直、友谅、友多闻的呢?哪些是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的呢?”请你把亲朋的名单都列出来,然后一一来勾选,你能判断得出来哪些是损友,哪些是益友吗?
能够分辨出朋友的品格损益,这是“知言”的表现。如果你分辨不出来,就表示你根本不知道现在与你在一起的朋友,到底是好是坏?既然好坏都分不清,那要怎么远离小人亲近君子呢?要怎么选贤与能呢?而反过来说,你对自己内心的言又知道多少呢?你能分辨得出自己内心的正见与邪见吗?你自认为你是别人的益友还是损友呢?若是不能分辨自心的正邪,又怎么能养得出一身的浩然之气呢?所以有没有知言的能力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呀!
孔丘摄鲁相,七日而诛少正卯。门人进问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也。夫子为政而先诛得无失乎?”孔子曰:“居!吾语汝其故。人有恶者五,而窃盗奸私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强记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有之,故居处足以聚徒成群,言谈足以饰邪营众,强记足以反是独立。此小人雄桀也,不可不诛也。是以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太公诛华士,管仲诛付里乙,子产诛邓析、史付。此六子者,异世而同心,不可不诛也。”
——尹文子
释义
孔子任鲁国宰相时,才上任第七天就杀了非常博学且辩才无碍的佞臣少正卯。门生就问孔子说:“少正卯是鲁国人尽皆知的达人,夫子您才上任七天就杀了一个大儒,这样做难道没有过失吗?”孔子说你坐下,我来告诉你原因。人类的大恶有五件事,而偷东西及奸私这种小恶都还比不上这五件恶事。
第一件大恶是“心达而险”(聪明过人,但为了达到目的,存心却非常阴险。好比一个政客为了吸收选票,不仅提倡大量减税,还说要大量发放各种津贴,这种政见让人民听起来当然很高兴,不但能达到打击执政者的目的,更能吸收到大量的选票,但试问钱要从哪里来?最后岂不是要举国背债、遗祸子孙吗?这么聪明的人岂会不懂这个简单的道理,但为了赢得选票却用了如此混淆是非的手段,这就叫心达而险)。
第二件大恶是“行僻而坚”(行为偏邪却又意志坚强乐此不疲,以此来凸显自己的长才)。
第三件大恶是“言伪而辩”(善于将颠倒是非的言论伪装得很善良、很讨好,但实际上却是妖言惑众,遗祸人类)。
第四件大恶是“强记而博”(有过人的记忆力,说起话来引经据典恢宏大论,足以使人对他那似是而非的谬论崇拜得五体投地)。
第五件大恶是“顺非而泽”(看到一个人明白的错误,非但不制止导正,还把他的错误说成对的,到处施恩惠收买人心)。
在古代,一个人只要犯了这五件恶事的其中一件,就能颠倒是非惑乱世人,因此难免被有见识的君子所诛。而少正卯一个人同时集这五大恶于一身,更有惑乱世人的本领,当他和民众在一起时就足以吸引一大群人的崇拜;他随便讲个谬论就足以颠倒是非惑乱世人;他的博学强记引经据典,足以辩倒所有的正理独领一方的群众。这实在是小人里面的枭雄,此人不诛必有更多的人受其蛊惑,早晚要发生死伤惨重的大乱子,为了大家长远的安宁着想,不能不将这种人及早扫除掉。
因此,即使是古代最为慈悲的圣贤治世,也难免要诛杀一些足以颠倒是非的恶人。好比英明的商汤不得不诛杀尹谐,文王如此慈悲也不得不诛杀潘正,姜太公如此忠义也不得不诛杀华士,管仲如此大量也不得不诛杀付里乙,郑子产如此贤能也不得不诛杀邓析、史付等人。对于惑乱世人的枭雄,如果不用这样的手段,世界怎能得到安宁呢!
以上这段文字说明了孔子为什么诛杀少正卯的原因,有人批评说杀人是残忍的,当然,对于一位无辜的人动不动就用诛杀的手段,那是残忍且狭隘的。但若是对于一个恶贯满盈、死有余辜的人来说,处他重刑反而是救了无数生民的必要手段。希特勒有着一等的口才及非常有魅力的领袖气质,他一个人站在台上就能辩倒所有的正理,用歪理独立于一方,吸引无数人的崇拜。有远见的人若不设法让他早日离开人群,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人的生命!因此面对这种情况,任何慈悲为怀的有为明君,都会设法诛杀这个枭雄,以救生民于荼炭。这时的“杀”对于被解救的无数大众而言,反而是慈悲而不是残忍了!
因此不要看到历史上孔子曾杀了少正卯,就起了批评的知见,因为功过的重点在于杀了一个枭雄之后,无形中解救了多少可能被邪见蛊惑的大众,或是消弭了多少可能发生的动乱。虽然如此,但杀人总不能乱杀的,好比现在国家的法律要处一个人死刑一样,那是非常慎重的事,古圣哲是那么的慈悲为怀,要处死一个人,当然是迫不得已,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我之所以谈这些,并不是要为孔子辩护,因为我们不在当时,不能真正了解当时有没有必要如此,不论赞成或不赞成,我认为都是不切实际的做法。我所要表达的是若没有知言的能力,随便跟着一个枭雄起舞,世界不是不得安宁了吗?或是在未认清事实之前随兴杀一个人,岂不是要成为屠夫了吗?或是局势已经要乱了,还不能掌握时机拿出为民除害的勇气,那不是也太懦弱、太没有智慧了吗?
说到这里你立即要问,那我怎么知道我的判断到底对不对呢?那个人看起来很好呀!很关心我呀!很幽默又有才干呀!长得又帅又老实呀!各位,这种说法哪还能够知言呀!你以为小人都长得尖嘴猴腮吗?讲话都尖酸刻薄吗?这种人只能当最下等的小人,哪能当得起邪恶的枭雄呀!那些遗祸子孙的枭雄,全身上下所散发的(言),哪一项不是看起来善柔、忠厚、清秀、正直、气宇轩昂的呢?哪一个不是像尹文子所说的“探人之心,度人之欲,顺人之嗜好而不敢逆,纳人于邪恶而求其利”的呢?
“知言”重不重要呢?辨明他人及自己胸中的诐辞、淫辞、邪辞、遁辞重不重要呢?非常重要呀!然而知道别人的心术正不正,前提是要先能知道自己的心术正不正,不能看透自己胸中的存心,又怎能看得透别人胸中的存心正不正呢?因此知言是以观照自己的存心为本的!
我们常把责任推给别人,我们听到这边有个说法让你感动、那边有个说法让你感动;这边有个表情让你同情、那边有个表情让你同情,但我们没有智慧理出一个头绪来,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可不可行,他的内在真正的“言”到底是什么?而我此刻内心的“言”又是什么?到底是我被欲望收买了所以高兴,还是我被骗得感觉很尊荣所以很高兴,还是我因听闻了真理而感到高兴?
“知言”就是在一席话之中,你得看清楚你的心思,并且也看清楚说话者的心思,对不对你都已经了然于胸,那个人有没有甜言蜜语在收买你,你也很清楚。而此时你不准备再被收买,你不准备再顺非而泽,也不准备再与群小共舞,你准备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你准备做出该有的抉择,去支持最具长远正见的人,这才是知言的用意。
一个不能知言的人,永远都能惹出很多莫须有的冲突,好比公司里有一个人被升职了,大家都在恭喜他,然后就会有一些好事者私下去跟另一个没有被升职的同事说:“同样来上班这么久,为什么你没有被委任呢?老板怎么这么偏心?为什么升职的不是你呢?”同事讲得义愤填膺。这个没被升职的人本来没事,这时他不但无法察觉这个好事者内心真正的“言”,也无法觉察感知自己内心已经被收买,已经升起了无明,于是也跟着义愤填膺,而惹出无数莫须有的冲突与敌对!
反正老板只能提拔一个人嘛,而大家讲得这样的义愤填膺,内在真正的言是什么?有的想借时挑拨是非,有的想收买人心,有的想借机报复!各位,如果你往自己的内心深处去看看那真正的声音,你会不敢看,因为太污秽了!别让那些污秽的言存在你的心中,是非自然就没了,这就是“知言”!如果少正卯能知言,能看清自己内心的五恶,也就不会被孔子诛了。
齐桓公戏曰:“寡人尝鸟兽虫鱼之味,所不知者人味何如耳!”(桓公的幸臣易牙听了这话之后,就去煮了自己的小孩给桓公吃)……桓公食之尽,问易牙曰:“此何肉而美至此!”易牙跪曰:“臣之长子三岁矣,臣闻“忠君者不有其家”,君未尝人味,臣杀子以适君之口!”
——《东周列国志》第十七回
释义
有一天,齐桓公对他的厨师易牙说“我曾尝过你煮的山珍海味,就是不知道人肉的味道如何!”易牙听完之后就把自己三岁的孩子煮了献给齐桓公吃,齐桓公吃完后问易牙说:“到底是什么肉竟然如此的美味?”易牙马上跪在地上说:“我的儿子刚满三岁,我听古人说忠于国君的人不能惦记着自己的家人,我的国君没吃过人肉的味道,所以我杀了儿子来满足您的口味!”
如此稚嫩可爱的赤子,易牙只是为了逢迎国君的口欲,竟舍得动手剖开亲生小孩的肚子,将它剁成万段,如此残忍的存心,到底是为了“忠”?还是为了迎合国君以便谋得分外之求?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在那样的情况下齐桓公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佞臣在拍马屁,还以为易牙是个大忠臣!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残忍、逢迎、分外之求的心思(言)之外,却包裹着“忠心耿耿”的糖衣!这种掩藏的心思太可怕了,连易牙本人可能也没看出自己的心思来,因此当他用利刃刺入赤子的胸膛时,会变得“义无反顾”!
而齐桓公知道易牙煮了自己的稚子,齐桓公当下认为易牙是在为他尽忠呢?还是看得出易牙只是为了迎合国君而杀了自己的小孩呢?后来易牙因为深得齐桓公的心,从厨师升为大将军掌了兵权,最后败坏了国家。可见齐恒公有没有“知言”的能力?没有!易牙有没有“知言”的能力?也没有!主宰军国大事的人既然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最后国家就剩下一个“乱”字而已了!这就是“生于其心,害于其事,发于其事,害于其政!”
学员的知言心得:“看清我的贪嗔挂碍”
曾经我很恨那个伤害我的人,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居然会得到如此的结果?时常觉得自己被忽略,被轻视,被背叛,被伤害,真的是被那波动的情绪逼到悬崖边了。以前,自己总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只能躲在一边偷偷地哭。因为我把内心的一丁点气血的翻滚定义为:伤心、难过、心疼……。其实对方也不是一个坏人,每每看到这样泪眼婆娑的我,也好像无比内疚和痛心,可是,事情依然继续发生,没有任何改变。我看到我内在的那份不甘心,总是打着爱的招牌去要挟别人,自己还觉得:“看,我已经做到这样了,你还想怎样?”似乎想让对方内疚的心来达到我的目的。正如讲师所说的:“用一份最谦恭的态度表达最大的傲慢”与此意境有几分相似。
但安静下来想想,其实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原来是内心的一份肯定,一份爱!然而一直以来,我却没有好好地去面对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没有去看看内心的“言”是什么,一直把矛头指向外面,不愿意去面对自己内心气血翻滚背后的真相。
学习黄庭禅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每天坚持打坐和阅读讲师的著作,对我自身的转变真的很大,已经可以在某些状况下听之以气,出入自如。但这个时候,我内心的那个小我又开始冒出一个“言”来:“我现在有黄庭禅了,我可以和你一较高低了!”而且我看到了我内心的小我还在发出这样的“言”:“或许还有希望,再挽回,再赢回来!不甘心输!”看,这就是我的贪嗔!甚至,我还会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告诉对方说:“你身上多的是不堪入耳的阴暗面,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其实我内心有一份感恩,若不是有过这样的痛楚,我走不上修行的道路。也许,他的出现是为了引领我走上修行的道路。原来受苦的意义竟在此。此刻我心里又发出一个“言”:“那我呢?是不是也能帮助你?是不是也能拉你一把?”于是,我真的就很发心地给了对方一些很真诚的建议,我也真心希望看到对方好,可是在这个看似很慈悲心的背后,我看到了自己的小我又发出了一个“言”说:“也许,正因为修行,我又能再次吸引到你,证明我是值得被爱的!”当我看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内心充满了恐惧!看到了自己怎么就不能真正地放下呢?甚至还打着希望“渡”别人的高尚念头,给自己一个可以再度放纵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我发现我的内心一再地偏离了主轴。
记得在一个活动中: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碗满满的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滴下任何一滴水。一直以来,我都未能很深入地理解讲师的意思,到现在我才意识到,那满满的水就在影射自己内心的各种贪嗔挂碍、各种心声、各种业习、各种的“言”。我们的每一步都必须走得非常小心,必须时时刻刻看清自己内心的“言”,不要被内心的“言”所骗了,只有把自己的心渡好了,才有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
尤其在这份感情上,虽然带给了我很多的伤痛,但伤痛背后却是一份莫大的礼物,正等着我去拆开那丑陋的包装。而今,我已经可以静下心来,带着勇气和觉察感知去看待这份我人生中的大礼,带着感恩的心,接受上天赐予我礼物中觉察感知的领悟,带着感恩的心继续往前走。
一个黄庭禅的学员
评论:看完这一篇的心得分享,我们可以知道这位学员把自己内心一层层包裹得非常精美的“言”,看得非常的清楚了,真是可喜可贺!然而这只是一个好的开始,至于知言之后能不能透过观照气机实相,进而从贪嗔好恶的捆绑中走出来,则又是下一个层次更深的功课了!学者不能以为能清晰看到内心一层层的“言”,就以为是学问的最终成就而满足于现况了!
自身的例子
为了寻找解脱之路,在我三十几岁时,我跪在地上向老天发愿,要开始归类各教经典,希望老天开我智慧,好让我能为大家做出最正确的服务与贡献。当我专心致志地归类两三年后,经义就慢慢贯通起来了,每天都有好多突破,并且每当上台讲课时,灵感总是泉涌而出,源源不绝,总是能讲出一些我想都没想过的绝妙道理来。一开始我手舞足蹈,感恩得不得了,感谢这些古圣先贤留下这么好的智能给后世的人,感恩老天开我智能,让我这么卑微的人也能左右逢源、触类旁通,这样的法喜与感恩充满了一整年。
然而有一天当我专心地归类着《论语》时,内心却突然升起了一句话:“孔子也没什么嘛!他说的我都懂,有些话我说得比他还好呢!”又有一天我专心地归类着《金刚经》,内心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话:“如来佛也不过如此嘛!尽说这些重复的话,要我来说的话,应该比他精采一些吧!”这些声音刚冒出来的前一两秒钟,我着实感到内心那份洋洋得意的心思,一察觉到这个不净的心思,我立即停下书本,心里想着:“刚刚那心声是我所发出来的吗?怎么那么扎实地从我内心中跑出来呢?我根本不是这种狂妄的人呀!一直以来我的内心对这些圣贤是如此的敬重感激,刚刚怎么发出如此狂妄不敬的声音呢?
我停了一会儿,心里想:“就当它是老天来试验我的心吧!就当它是冤愆来扰乱我的心吧!或是当作是自己内心的习性还未纯净吧!”看看我还有没有能力,在如此不净的习气下,还有向上提升的能力!于是我反观心头气机的本来清静,继续恭敬戒慎地归类着经典。之后这些声音又陆续地出现,我清楚明白地看着它又出现了,就像连环踢一样,我看到它一次次地想让我颠倒,而我总是清楚明白地对它一笑置之,踏着这么狂妄的声音往上再提升一步,未曾让它对我有任何一点点的影响。
有了这个经验之后,我便可以理解,为什么大多数的人求学问,总是在读了一点文章而有点收获之后,会立即表现得什么都懂,好像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似的!唉!世上有谁不是被自己内心的习性与邪见所击垮的呢?有谁还能看得出自己的内心对自己的欺骗,而从中得到提升呢?还有谁能在累世冤愆窜入你的心窝时,还有自觉的能力呢?当此之时,这是古圣先贤往上提升所必经的路程,也正是无数大家向下沉沦的路程!这就是为什么“知言”这个学问如此重要的原因!因为如果你不能分辨出发自你内心的言是正是邪?是真是伪?是自己生出来的还是冤愆所搬弄出来的?如果你没有能力与自己内心的不净心思切割,那也只有跟着它翩然起舞的份了。
感谢孟子在“不动心”的章节中,又提到了“知言”与“养浩然之气”的关系,这真是道破了千古以来所未破的真机!希望有志往心、性、命这个主轴前进的学者,都能躬行实践,彻底地认识内心的邪见,而后与心内所有的邪见告别,踏着它往上提升,莫让这“知言”的绝学沦为口头禅语,方不负当年孟子道出这篇绝学的苦心,而这也正是我今日鼓动簧舌重注“知言”的殷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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