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二首(其二)·宋·李清照》原文与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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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李清照

君不见惊人废兴传天宝, 中兴碑上今生草。

不知负国有奸雄, 但说成功尊国老。

谁令妃子天上来, 虢、秦、韩国皆天才。

苑桑羯鼓玉方响, 春风不敢生尘埃。

姓名谁复知安史? 健儿猛将安眠死。

去天尺五抱瓮峰, 峰头凿出开元字。

时移势去真可哀, 奸人心丑深如崖。

西蜀万里尚能反, 南内一闭何时开?

可怜孝德如天大, 反使将军称好在。

呜呼!奴辈乃不能道辅国用事张后尊。

乃能念春荠长安作斤卖。

〔苑桑〕热闹的意思。〔羯鼓、方响〕皆为打击乐器。〔开元字〕唐郑棨《开天传信记》云:“华岳云台观中方之上,有山崛起如半瓮之状,名曰瓮肚峰。上尝赏望,嘉其高迥,欲于峰头大凿开元二字,填以白石,令百里望见,谏官上言,乃止。” 〔春荠〕春天的荠菜。高力士流放途中,见巫州人不知荠菜可食,因赋诗:“两京作斤卖,五溪无人采。夷夏虽有殊,气味终不改。”

这首诗为唱和张文潜《读中兴颂》而作。《中兴颂》,全名《大唐中兴颂》,为唐代诗人元结所作。论立意,张作有异于元作,元作对唐肃宗极尽颂扬之能事,张作则旨在歌颂中兴名将郭子仪的赫赫战功,对唐肃宗只字未提。然而一旦触及“安史之乱”的酿成原因,也免不了把杨贵妃当作罪魁祸首予以贬斥。而李清照却独具慧眼,立意卓越。她既不满意张作之一味歌功颂德,更反对女祸误国的偏见。

“惊入废兴传天宝,中兴碑上今生草。”起首两句,发唱惊挺,笔力苍劲。出句极言由乱及治变化之快;对句描绘中兴碑历经沧桑、满目凄凉之状,其深层内蕴与另一首唱和之作所云:“著碑铭德真陋哉”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负国有奸雄,但说成功尊国老。”这两句显示出与张作迥异的主旨,张作旨在歌功颂德,李作却着眼于挖掘“安史之乱”酿成的历史根源。然而,歌功颂德虽为张作的主旨,但在诗的发端,作为“引子”,却也触及“安史之乱”酿成的原因。“玉环妖血无人扫”,张作愤然谴责之声,极鲜明地提出“女祸误国”的观点。李作却针锋相对,慨然发问:“谁令妃子天上来”?略有历史常识者便不难回答这一简单问题,权奸的蒙蔽,唐玄宗的重色,终致杨玉环身价倍增,贵为宠妃。唐玄宗晚年腐化,重色而倾国,“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长恨歌》),以至对边庭之事略无所知,对安禄山姑息养奸,这便埋下了“安史之乱”的祸根。诗人一句反问,深刻尖锐,击中要害。岂止贵妃无辜,“虢、秦、韩国皆天才”,贵妃三个姊妹,皆为天生丽质,何错之有?至于玄宗重色而误国,那是咎由自取,岂能怨得他人!诗人以犀利的笔锋,揭示出酿成“安史之乱”的历史根源,史识不凡,直令巾帼压倒须眉!

“去天尺五抱瓮峰,峰头凿出开元字。”这两句在全诗中有承上启下的结构意义,上承对玄宗的批判,下启对玄宗的同情。曾几何时,唐玄宗尚在自我陶醉,异想天开地要把“开元”二字镶刻在华山之峰巅,以企彰扬治世功德于千秋万代。不料渔阳鼙鼓惊天动地而来,“安史之乱”改变了唐玄宗的命运。“时移势去真可哀,奸人心丑深如崖”两句,表明诗人对唐玄宗英雄末路之处境的同情,以及对奸佞之狡诈丑恶的痛恶。唐玄宗失去皇位,反为小人挟制。他被迫迁出“南内”,途中遇唐肃宗亲近的太监李辅国率数百名骑兵,“露刃遮道”。李隆基为之震恐,几乎坠马,急命高力士以善辞安抚诸将,以免不测,其狼狈之状历历如在眼前。最后,以高力士不敢论及李辅国、张皇后专权擅政等朝廷大事,而只能吟唱无聊琐事收束全,进而渲染了唐玄宗失势后的困窘。

这首诗约作于北宋末期,其时,朝政日渐腐败,边庭多事。诗人以敏锐的政治眼光审视历史,揭示“安史之乱”的历史根源,着力表现唐玄宗腐化误国的罪责及其悲剧命运,并深刻揭露祸国奸人的丑恶面目。托古讽今,对北宋君臣寄托深切的讽谏之意,其用心可谓良苦。

易安居士以词名世,其实,她的诗亦颇具特色。论风格,诗、词迥异。词多写儿女情,婉约柔细;诗多写国家大事,豪迈刚劲。本诗即体现了这种豪迈刚劲的艺术风格。它笔力遒劲,用典精当,见识卓尔不群,笔触纵横捭阖——或叙玄宗荒淫骄盈之过,或状玄宗末路可怜之相,无不掉转自如。从而形成舒展阔大、跌宕起伏的磅礴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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