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清·朱一是》原文与赏析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清·朱一是

登燕子矶秋眺

岷峨万里,见渺渺水流东去。指远近关山,参差宫阙,起灭长空烟雾。南望沧溟天边影,辨不出微茫尽处。叹三楚英雄,六朝王霸,消沈无数。

从古长江天堑,飞艎难渡。自玉树歌残,金莲舞罢,倏忽飞乌走兔。燕子堂前,凤凰台畔,冷落丹枫白露。但坐看狎鸥随浪,渔父扁舟朝暮。

〔飞乌走兔〕指日月奔驰。古人把太阳比作金乌,把月亮说成玉兔。〔狎鸥〕《列子·黄帝》:“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日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往而不止。”卢照邻有“进水惊秋鹭,腾沙起狎鸥”诗。按“沤”通“鸥”。

这是一首纪游怀古词。词牌原先并不叫《二郎神》,据宋·吴曾在《能改斋漫录》中引《乐府杂录》的说法,此曲“初名大郎神”“以大为二,传写之误”。据《词律》所载,此词有好几种格式,本篇为一百零五字的仄声韵体。

上片写作者登临燕子矶时所见景色。首先入目的是面前的一派江水,它从岷峨滚滚而来,继而又不舍昼夜地奔向渺茫远方,概括地从长江上游写到下游,不能不使人想起苏东坡《念奴娇》词中“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辞句。纵目“南望”,直至“微茫尽处”间的“远近关山”、“参差宫阙”,都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历了盛衰“起灭”的变迁,这又与元代张养浩《山坡羊》中“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同一含意。而这广袤的土地上曾经有过“三楚”的争斗,“六朝”的兴亡,其间有多少叱咤风云的英雄,名垂史册的业迹。但“而今何在?”俱往矣:“消沉无数。”作者不得不为“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而进发了伤怀吊古之情。刘熙载在《艺概》中说:昔人词咏古咏物,隐然只是咏怀,盖其中有我在也。”可见怀古词的写景,并不是纯客观的,而是为作者抒情服务的。

下片承上片歇拍伤怀吊古而来,换头仍从长江说起,用《南史·孔范传》“长江天堑,古来限隔南北,虏军岂能飞渡”典故,但曾几何时,“金陵空壮观,天堑净波澜”(李白诗),“难渡”变成了“齐渡”、“偷渡”。“飞乌走兔”,在光阴倏忽之间,“三楚”消沉,“六朝”嬗递。“玉树歌残”,是说陈后主嗜声乐,造《玉树后庭花》而导致了国破家亡。“金莲舞罢”,是用齐废帝凿金为莲花形状于地,令潘妃行于其上曰“步步生莲花”故事,结果也自取灭亡。这里虽只用了齐、陈二事,但却暗示了宋、齐、梁、陈、隋更替的轨迹,作为“六朝王霸,消沉无数”的例证,言简而意赅。“燕子堂”,用刘禹锡《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意,说明兴衰变化的无情;“凤凰台”,用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成句,也有不胜今昔之感。这两句都是扣住金陵说的,似乎对六朝之后帝都北迁,金陵被冷落表示了无穷感慨,但从另一侧面也反映出隋、唐、宋、元等朝代的更替,不也象“三楚”、“六朝”一样吗? 这既照应了上片歇拍的“消沉无数”,也证明了这是谁也无法扭转的必然规律。作者虽对此有感于心,但又无力回天,只好去过苏东坡《赤壁赋》中所说的那种“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的生活了。这里尽管有旷达幽逸高洁的一面,但仍然是一种达则兼济天下幻想破灭后,穷则独善其身思想抬头的反映。刘熙载《艺概·词曲概》说:“没要紧语正是极要紧语,乱道语,正是极不乱道语。”这结拍的两句恐怕不会是单纯抒发作者伤怀吊古的失望感情,很可能还会有对明朝末年社会危机的预感,显然包含了作者无穷的深意。

此词受前人词的影响比较明显,但能独出心裁,不落俗套,全篇用事较多,但仍能圆转流丽,不为事所使,也显示了作者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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