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篇
王 翰①
孝成皇帝本娇奢②，行幸平阳公主家③。
可怜女儿三五许，丰茸惜是一园花④。歌舞向来人不贵，一旦逢君感君意。君心见赏不见忘，姊妹双飞入紫房⑤。紫房彩女不得见，专荣固宠昭阳殿。红妆宝镜珊瑚台，青琐银簧云母扇⑥。日夕风传歌舞声，只扰长信忧人情。长信忧人气欲绝⑦，君王歌吹终不歇。朝弄琼箫下彩云，夜踏金梯上明月。明月薄蚀阳精昏⑧，娇妒倾城惑至尊。已见白虹横紫极⑨，复闻飞燕啄皇孙⑩。皇孙不死燕啄折，女弟一朝如火绝。明明天子咸戒之，赫赫宗周褒姒灭。古来贤圣叹狐裘，一国荒淫万国羞。安得上方断马剑，斩取朱门公子头。【注释】
①王翰（约687—726），字子羽，唐并州晋阳（今山西太原市）人，《旧唐书》作“王瀚”。《全唐诗》录诗十三首。
②孝成：指汉成帝。
③平阳公主：汉成帝姑母，据《汉书》记载应为阳阿公主。
④丰茸：艳美貌。此句是说赵飞燕的容貌像花儿一样艳美。
⑤姊妹：指赵飞燕和她的妹妹赵昭仪。
⑥青锁、银簧：青铜环、银制的乐簧。
⑦长信：汉代太后所居宫殿，此处指班失宠事。
⑧阳精昏：日食，暗喻成帝的昏庸。
⑨紫极：宫廷。此句是指建始元年正月有白气出于后宫，暗指赵氏姊妹惑乱朝政。
⑩燕啄皇孙：指赵氏姊妹毒杀其他妃嫔所生的皇子，致使成帝无后。
褒姒：周幽王宠姬，王为之烽火戏诸侯。
叹狐裘：饱暖思淫欲之叹。
【诗本事】
赵飞燕，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因其舞姿轻盈如燕儿飞舞，故人们称其为“飞燕”。其妹妹赵合德亦风姿迥异，美艳妩媚与赵飞燕不相上下。二人皆受宠于汉成帝，显赫一时。后因陷害皇孙，赵合德被杀，赵飞燕自杀。
【赏评】
王翰的这首诗可分两部分来赏读。第一部分从开首至“女弟一朝如火绝”句，叙写飞燕的初幸、极宠与衰败。飞燕初幸之所安在？“平阳公主家”。飞燕容貌又如何？“丰茸惜是一园花”，如园中花朵一般艳美华茂。具这般绝佳姿容又有平阳公主之助，再加上“逢君感君意”的契机，当然会最终“专荣固宠昭阳殿”了。“红妆宝镜珊瑚台，青琐银簧云母扇”二句极述飞燕所用饰物之华美，更突显出飞燕艳冠群芳的地位，故而连才貌双全的班都主动退出了争宠竞赛，到长信宫奉养太后去了。“朝弄琼箫下彩云，夜踏金梯上明月”二句写出成帝与飞燕姊妹和彩云、伴朗月的歌舞生活。谁知她们除却美妙的舞步，还有啄伤皇孙的蛇蝎心肠？可她们为非作歹的日子并不长远，到头来终得了个“女弟一朝如火绝”的下场，真所谓恶有恶报！第二部分为末六句，是诗人观飞燕姊妹荣枯之景后发出的感慨之辞。末尾的两句“安得上方断马剑，斩取朱门公子头”最妙，极有力度，言辞间流露出诗人的欲回天地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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