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齐天乐 泽国楼偶赋》·陈允平
陈允平
湖光只在阑干外，凭虚远迷三楚。旧柳犹青，平芜自碧，几度朝昏烟雨。天涯倦旅。爱小却游鞭，共挥谈麈。顿觉尘清，宦情高下等风絮。芝山苍翠缥渺，黯然仙梦杳，吟思飞去。故国楼台，斜阳巷陌，回首白云何处?无心访古。对双塔栖鸦，半汀归鹭。立尽荷香，月明人笑语。
此词是作者晚年游历吴地登泽国楼时所作，泽国楼当是吴地一处胜景。
“湖光只在阑干外，凭虚远迷三楚。”三楚，地名;虚同墟。词人登楼眺望，近睹湖光粼粼，远望三楚大地一片迷茫。一个“望楚”已寓含着浓浓的怀古之情。接下去，更将这怀古幽情写得细腻形象。“柳”而言旧，让人想到风景依旧而江山易主。旧柳苍翠，原野碧绿，不知它们还要再经“几度”风雨。天涯倦旅之际，逢故旧知己，于是“共挥谈麈”。谈麈，即麈尾，也即拂尘。麈，是像鹿但比鹿大的一种野兽。据说其尾能辟尘，故常以麈尾做拂尘。魏晋时名士清谈，常手持麈尾。这里写出了朋友聚谈时的那种悠然潇洒，也喻示出交谈内容的超离尘世;正是因为这样，词人才“顿觉尘清”，才把仕宦之情看得与飘飞的柳絮一样无足轻重。然而，这只是一种表象，这里的清高洒脱骨子里是一种无奈。
过片开首三句写出了超凡出世之梦的破灭，与上片结处暗脉神通，自然而然转入抒发亡国之痛。“故国楼台”语义自明。“斜阳巷陌”化用刘禹锡“乌衣巷口夕阳斜” (《乌衣巷》)和辛弃疾“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永遇乐》)之句，形象地写出了山河变异。“回首白云何处?”一句是耐人品味的。“白云”，在古典诗文有怀人之意。下面紧接“无心访古”四字，然而让人感到的是他心灵深处的翻江倒海。此时，鸦栖双塔，鹭归半汀，而词人飘泊天涯，身心一并没有归处。结尾笔势陡转，明月之下，荷香阵阵，笑语声声……抒身世之悲，写亡国之痛，却以乐景收束，使人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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