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图
帝业山河固,离宫宴幸频。
岂知驱战马,只是太平人。
华清宫属唐离宫,遗址即今华清池,在陕西临潼县城南骊山西北麓。唐贞观十八年(664)在此建汤泉宫,咸亨二年(671)改名温泉宫,天宝六载(747)再行扩建,改名华清宫。唐玄宗每年携带杨贵妃到此过冬,游玩宴饮,歌舞不休,荒芜朝政,遂导致安史之乱,使唐王朝从兴盛的顶巅跌落下来。自此,一提及华清宫,人们自然联想到这些史事。司空图以之作为诗题,旨在说明所写是以这一历史事件为内容的咏史诗。
“帝业山河固,离宫宴幸频。”此二句讥讽唐玄宗自恃国家富强而耽于逸乐。帝业,指唐王朝。山河固,指其因高山大河为屏障为依恃而坚固不拔,当喻当日唐朝之兴盛,亦隐示唐玄宗志得意满的感觉。作为皇帝,自知离宫当属正宫以外临时居住的宫室,却夺来年轻娇美的儿媳作贵妃,频频驾临于此,寻欢作乐,歌舞不休,还是个励精图治的天子么?由此而埋下祸根却不能自省么?这里隐含嘲讽而不动声色,径直为下文张本。
自安史之乱起,华清宫遂成为诗家热门题材,历久不衰。吟咏之诗可谓络驿不绝,比肩接踵。但这些诗或叹惋,或指斥,或曲为环护,或巧设讽谕,不是从唐玄宗由励精图治转为荒淫昏聩着眼,便是从李氏天下由盛变衰立意,还有从李杨爱情悲剧着笔的,不一而足。而司空图却另开一境,不落窠臼:“岂知驱战马,只是太平人。”诗人面对历史和现实倾喷出愤慨的心声:谁能知道这是因荒淫而祸民啊!安史之乱时,被征调作战者,不就是贫困无告、平静守拙的百姓么?统治者金醉纸迷生活带来的灾难,却让这些无辜者去承受。这一荒谬的现象,却是那些始终关心一姓之盛衰者所无法知道,也不愿知道的。
结合晚唐统治者颓糜生活的实际,便知诗人的咏史诗不无现实意味。但我们还能从简淡的笔墨中感受到更为浩大深沉的感慨,即诗歌在批判封建统治者和同情劳动人民及在两者关系的理解上,直接指向了人类前史的荒谬性,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这种境界的开掘,从某种角度来说,大约只有张养浩曲词“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山坡羊·潼关怀古》)所展示的境界才可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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