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袁陟书
巩顿首世弼足下:辱书说介甫事,或有以为矫者,而叹自信独立之难,因以教巩,以谓不仕未为非得计者。非足下爱我之深,处我之重,不至于此。虽亲戚之于我,未有过此者。然介甫者,彼其心固有所自得,世以为矫不矫,彼必不顾之,不足论也。
至于仕进之说,则以巩所考于书,常谓古之仕者,皆道德明备,已有余力,而可以治人,非苟以治人而不足于己。故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然世不讲此久矣。故当孔子之时,独颜子者未尝仕,而孔子称之曰“好学”。其余弟子见于书者,独开之言如此。若巩之愚,固己不足者,方自勉于学,岂可以言仕不仕邪?就使异日有可仕之道,而仕不仕固自有时。古之君子,法度备于身,而有仕不仕者是也,岂为呶呶者邪?
然巩不敢便自许不应举者,巩贫不得已也。亦不敢与古之所谓为贫者比,何则?彼固所谓道德明备而不遇于世者,非若巩之鄙,遽舍其学而欲谋食也。此其心愧于古人。然巩之家苟能自足,便可以处而一意于学。巩非好进而不知止者,此其心固无愧于古人。辱足下爱之深,处之重,不敢不报答。所示诗序,又答杨生书,甚善甚善。不宣。巩顿首。
张孝先曰: 说仕学处有见到之论。末自明其欲一意于学,亦是真实心地。子固之好学而累于贫,然终不以贫故而遂废学,其所守有过人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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