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项廷纪
太常引·客中闻歌
杏花开了燕飞忙,正是好春光。偏是好春光,者几日、风凄雨凉。杨枝飘泊,桃根娇小,独自个思量。刚待不思量,吹一片、箫声过墙。
词写“客中闻歌”时的内心骚动。是一首别具情味、又别出心裁的抒情小令。
上片写春天景致。“杏花开了燕飞忙”,正是春意盎然、令人心旷神怡的大好时光,所以说“正是好春光”。然而,接着笔锋一转,转出了一个出人意料而又不合逻辑的景象:“偏是好春光,者几日、风凄雨凉。”“者”,这。上片四句是对同一时节、同一环境的描写,而出现的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界:一是花娇燕舞,春光明媚;一是风雨交至,凄凉惨淡。于景极不和谐,于境也难统一。其实,前者是春天客观之景的记录,后者是作者内心世界的写照。那么,为什么这“好春光”偏使作者觉得凄凉呢?下片透露了个中消息。“杨枝飘泊,桃根娇小”二句,用了两个典实。“杨枝”,指唐代白居易侍姬樊素,因其善歌《杨柳枝》而名,白氏有《别柳枝》诗。宋代苏轼《朝云》诗亦有“不似杨枝别乐天”句。“桃根”,相传为晋代王献之妾桃叶之妹。这里的“杨枝”、“桃根”是作者思量中的唱歌女子。原来,在客旅时,这女子的歌声使词人“独自个思量”,沉浸于苦恼的思念之中。也许因为这样自作多情,徒劳无益,词人不想再思量。但“刚待不思量”,这女子“吹一片、箫声过墙”,似乎专为作者吹来,不免使他闻其声而愈思其人了;懊恼的是,这一片箫声只是穿墙而过,仅闻其声而不是其人,岂不更令人忧思郁结,枨触百端?这便是“偏是好春光”,偏觉凄凉惨淡的原因了。
项廷纪《忆云词丁稿自序》云:“幼有愁癖,故其情艳而苦,其感于物也郁而深。”本篇正是如此。在写作技巧上,上片只是写景,无一语正面道破“艳而苦”、“郁而深”的心情,而且将两个相悖的境界组合在一起,既为下片抒情作了铺垫,又给读者造成了悬念。这是很好的“蓄势”之笔。下片从“思量”到“不思量”,从“不思量”到更“思量”,又形成了心潮起伏、情感回折多变的气势。词虽短小,而笔法却摇曳生姿,新颖精巧;颇有一唱三叹,悠扬顿挫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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