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一首《更漏子》相同的是时间氛围,但季候背景则自春转为了秋。这样,心境的意象表现当然也发生了变化,情感的流露程度亦随之由春时的含蓄转为此际秋时的明爽,一种裹缠着阴影的明爽。
上片“偏照”二字最要紧,它尽情表露了闺中思妇的失眠之苦所伴随的怨慰。愈是难寐,愈厌烛光摇曳,即使昏暗也撩人心烦,正象更漏声的敲人心扉一样难受。画眉翠黛的消褪,鬓发的凌乱不整(不整即“残”),足见在枕上转侧时间之长,于是“夜长衾枕寒”的“夜长”二字方见不是泛泛浮辞。失眠人是睡不暖被窝的。连枕头也冷了?泪水浸的。一个“寒”字,写出了彻骨彻心的痛苦,心头“寒”,转过来愈觉衾枕寒意。疏中仍见密,可以,温词的基本特征是密丽,并非空洞的论定。
对于下片,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引胡元任的话说:“语弥谈,情弥苦,非奇丽为佳”。说得很好。所谓谈,并非情淡而是指词藻的清淡和语势的轻淡。就是说,词人在此没有用强化的有裂变的语言,加之“不道”二字意为“想不到”夹在句子间一疏宕,构成了本该强烈的反出之轻缓这种反差。然而,恰恰这样的心语,最扣人心弦。大哀无泪,同此效应。而紧接以桐叶声,三更夜雨声的“空阶滴到明”,弛张、松紧、疏密互为起伏,“离情”苦的浓郁,一夜无寐的煎熬,都被表现得深透之至,淋漓尽致。
这首《更漏子》在时间推延上有个完整性:一夜。上半夜侧重以视觉感受写苦情,下半夜索性闭眼,听觉则加重了苦哀。一夜苦楚汇注点则又在“寒”之心,承受着离情的百般折磨。细加对照,二首《更漏子》的差异处正丰富着温庭筠艺术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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