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艺术技巧·立意切题《两股合一》原文|注释|赏析

立意切题《两股合一》原文|注释|赏析|汇评

【依据】

“暗室”、“碧霄”，互为表里，至后幅，陡以两股合成一股，真神穷之笔。(岳端《寒瘦集》)

【诗例】

寓兴

贾岛

莫居暗室中，开目闭目同。

莫趋碧霄路，容飞不容步。

暗室未可居，碧霄未可趋。

劝君跨仙鹤，日下云为衢。

【解析】

此诗题曰《寓兴》，主要运用比体，所以具体所寓之兴不易索求。末二句“劝君跨仙鹤，日下云为衢”，是诗人正面所肯定的意见，奉劝世人骑着仙鹤，以太阳下的云彩为道路，行走往来于蓝空，这与诗人另一首《游仙》诗题意相近。《游仙》写道：“借得孤鹤骑，高近金乌飞。掬河洗老貌，照月生光辉。天中鹤路直，天尽鹤一息。归来不骑鹤，身自有羽翼。若人无仙骨，芝术徒烦食。”对照两首诗题意相仿之处，认为《寓兴》也主要是表达对仙境的神往，这大致是说得通的。那么，“暗室”和 “碧霄”就是指不符求仙之道的两种尘想俗念，“暗室”偏重指陷于世俗生活，浑沌无知，缺乏对高远的人生境界的追求;“碧霄”则指过于飘渺无望，偶然成分太多，难得而易失的仕途功名。对于二者的不满和失望，往往是促使旧式文人产生求仙得道幻想的普遍心理，《寓兴》也流露了这种情绪。

在《寓兴》这首诗中，“莫居暗室中，开目闭目同”与“莫趋碧霄路，容飞不容步”，不是喻义相同的不同句子的重复，而是具有不同侧重、不同所指的句子，它们分别从两个不同的侧面辅翼作品题旨完整地实现。如果缺少其中任何两句，都是会直接影响作品旨义的完整性，造成片面性。《寓兴》与《古诗十九首》(“生年不满百”)及汉代《古诗》诸作在结构上的区别，是“两股合一”和“单股”结构的不同，打个形象化的比喻，两股合一结构犹如大写英文字母“Y”，“单股”结构恰似小写英文字母“1”。

两股合一也是古诗中常见的结构。陶渊明《形赠影》：“天地长不没，山川无改时。草木得常理，霜露荣悴之。谓人最灵智，独复不如兹。”是说人既不能像天地、山川一样长存不灭，也不能像花草树木那般今年衰悴，明年复荣。“天地”、“山川”与“草木”包含不同的喻义。又如萧纲《登锦壁诗》：“孙生酸枣寺，王子枝江楼。何如登石镜，因闲犹豫游。”这种结构虽然多见于议论述理的诗歌，但又不限于这一范围。李白 《上三峡》写他溯长江而上经过三峡时的所见和所感：“巫山夹青天，巴水流若兹。巴水忽可尽，青天无到时。三朝上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就此诗的结构而言，前后两部分各近似于两股合一的类型。

“单股”与两股合一的结构，并不存在孰优孰劣的问题，诗人作诗，要根据抒情说理叙事的具体情况，选择最合适的结构。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在简捷而又能多侧面地表达含蕴方面，两股合一结构较之“单股”结构似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