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名作《叶蔚林·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叶蔚林,小说家。1934年生于广东省惠阳县,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父亲是中学语文教师,自幼给他以文学熏陶。在中学读书时他便开始阅读中、外文学作品。1950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部队的十年中当过文工团和文化、宣传干事。1955年开始业余创作,以沿海边防部队的生活为表现对象,其结集有《海滨散记》、《边疆潜伏哨》。1960年从部队转业到湖南省民间歌舞团从事歌词创作。其间创作的较有影响的歌词有《挑担茶叶上北京》、《洞庭渔米乡》等。文化大革命期间,作家到湖南江华瑶族自治县插队劳动二年多,调回后,先后在县歌舞团、零陵地区文化局、湖南省戏剧研究所和作协湖南分会从事创作。叶蔚林现任海南省作家协会主席。他从1973年开始恢复小说、散文创作,著有短篇小说《过山谣》、《激流飞伐》、《大草塘》等十余篇。粉碎“四人帮”后发表了大量中、短篇小说,其中《蓝蓝的木兰溪》获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获1977年至1980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并被改编成电影。此外有影响的作品有《阿黑在晚霞中死去》、《菇母山故事》、《五个女子和一根绳子》、《百雀街闹市》、《初别》等。作家善于通过对人物独特复杂命运的描述来透视社会的风云变幻,探索生命的意义。其作品意蕴深邃,生动地再现了潇水流域的社会生活画面,具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在景物描写上新鲜、奇妙,取得了出色的成绩。
内容概要 1971年,小说中的主人公李冬平意外地被推荐去省城上大学。那年春天的一个久雨初晴的早上,他按爷爷的吩咐去塘边的荒地上种南瓜。池塘边有个五六岁的女孩忽然跌进塘里,我不顾一切跳下水将女孩救上岸。谁想得到呢,这偶然发生的事竟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那女孩是区委书记李家栋的女儿,是公社的刘组委带她来这里玩的。南瓜开黄花时,公社派人直接给他送来一份铁道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次乐坏了爷爷,同时也让他犯了难,他拿不出让李冬平去省城念书的盘缠。后来爷爷跑了三十多里到潇水的上游找到李冬平的舅公盘老五,让李冬平搭他的木排去省城。放排人有三个,除了盘老五外还有赵良和石牯。潇水是一条没有任何航标的河流,它的上游,大部分河道都被夹在两岸的青山之中,好像一条走不完的长廊。木排在潇水上缓缓漂流,每小时大约以六、七华里的速度前进。李冬平坐在木排上,起初目不暇接,意趣盎然,看山看树,看水看天,但不久他便感到腻烦。那个叫石牯的排工不说话,神情阴郁、愤怒,一副狠巴巴的样子。盘老五逗他,他竟和盘老五打起来。原来石牯的心上人玫玫被区委书记李家栋的侄子夺去。他发誓要杀了那个人。晚上,木排停下,弯在荒岸的一棵老樟树下。这里离玫玫嫁到的地方不远。夜里石牯独自离开了木排,这让排上的人很不放心,他们上岸寻找石牯。一群夜战的妇女告诉他们,有个小伙子招呼老徐一夜,可是个好人。老徐是原来的区长,这一带有点年纪的人都认得他,人们十分尊敬他。果然在小树林中,石牯酣静地睡在老徐身旁。老徐有痨病,常吐血,可李家栋他们仍不放过他,逼他拖着病身子来这里割稻子。放排人不忍心他们爱戴的老徐就这样被折磨死,于是他们把老徐背到排上。石牯一口一口地给这位垂死的人喂水。他醒了,嘱咐排工们千万不要因为日子过得不顺心而埋怨共产党,埋怨社会主义。一会儿,他又昏迷过去,那无私的生命就像一根行将点完的蜡炬,为了给人们亮光作最后的燃烧。为了救活徐区长,放排人把他藏在常在江面上打鱼的老魏头家里。老魏头看上去软弱怕事,可一听说要救徐区长,便突然振作起来,一脸的颓丧为见义勇为的激情代之。安排好老徐之后,排工们解开排揽让木排斜斜地顺水漂去,他们谁也不说话,漠然地坐着。忽然,他们发现在青草萋萋的高岸上站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女子,她背衬辽阔的蓝天像一枝艳丽的花。她是玫玫。她正等着石牯。被拆散的一对情人相逢了,那女子扑在石牯的胸前哀哀地哭了。盘老五对玫玫说: 今晚木排就是你的家,心里话掏出来和石牯说个够吧。他一手拉着玫玫,一手拉住石牯,将他们送进木排上的棚子里,赵良也跟上去,默默地在棚口挂起一张棉毯当作门帘。那是一个令人心醉也令人窒息的夜晚。清晨,盘老五把排弯到岸边,玫玫跳上岸,她回身看看大家,最后久久注视石牯。她终于扭开脸,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再没有回头。木排放到双河街,大家都要上岸去。双河街是原来的老县城,现在是区所在地。赵良和石牯各自看亲戚去了,剩下李冬平和他舅公盘老五慢慢在街上逛着。在一爿面铺里,他们遇见一位讨饭的老婆子。盘老五全身一震,那婆子是他旧时的相好爱花。当时爱花在财主家里当丫头,而财主把她许给了一个长工。爱花死活不同意,要求盘老五把她带走。可是盘老五认识那位长工,觉得那长工三十好几打单身,好不容易才交出五十块身价钱,他不忍让他鸡飞蛋打,所以就劝爱花嫁给那长工。如今爱花死了男人和儿子,浑身是病,不讨饭几乎没法生存。盘老五不忍心看下去,便塞给她五元钱几斤粮票,并另给她十五元钱,让她买点人参送到老魏头那。一听说这人参是给老徐的,爱花衰弱的身体顿时变得灵活敏捷了。后来,李冬平被持枪的民兵赶到广场去看样板戏。戏以大批判开场,爱花被推上台,说她讨饭是有意为社会主义抹黑。批斗的人从她身上搜走了人参,并追问她这人参是给谁的,她闭口不答。戏演完后,众多的民兵又押着观众去挖渠道,说这是以实际行动去学样板戏中的英雄。途中,李冬平溜了,等他回到木排上时排工们正焦急地等着他。天上下起了雨。盘老五一斧剁断排缆,木排吱吱地离开河岸。他们面前是大风大雨,是黑黑的夜,但他们宁可散排也不在双河街过夜。这时,李冬平才真切地感到普天下唯有这张木排才是最平静最安稳的地方。木排在盘老五掌握下,闯过了一处处险境。当木排进入潇水中游的平缓水面时,前面闪出一片黑压压的障碍物,像墙一样封锁了整个河道。那是一片倒树,它像魔鬼伸开的巨爪随时要把放排人拖入深渊。盘老五让其他人跳入水中,自己迎着倒树冲去。木排头部插进倒树堆里,尾部翻扭过来,盘老五也没了踪影。李冬平他们上岸后来到一家铺子,发现盘老五受了伤躺在那里。木排出了事,李冬平上学的时间必得耽搁。盘老五他们给他十五元钱,让他去搭车。他和排工们依依告别,他们说: 去吧,以后别忘了我们……修一条铁路呵!
作品鉴赏 小说以“我”在潇水上游航行为线索,以流动变幻的画面生动地再现了潇水流域在动乱岁月里的社会生活。整部作品作者浓墨重彩地描绘了普通人的精神风貌。首先作者写了放排人的爱情生活,通过对他们爱情的描写,从一个极富人情味的角度展示了他们的追求、痛苦和欢乐,刻画了他们慷慨粗犷的性格。小说中讲述了石牯和盘老五两个排工的爱情故事。作为排工他们的爱情有着相同之处,即放排人苦命,天做帐水做床,一根篙子闯江河,吉凶难卜,所以他们的爱情也和上游的潇水一样曲折,充满苦难。然而,在爱情生活中屡遭不幸的排工对爱情又那么执著坚贞; 另外,石牯和盘老五生活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他们同是一波三折的爱情又具有不同的社会含义。盘老五年轻时曾热恋上一位姑娘,他答应放排到省城后给她买戒子和镯子,买苏州的纺绸衫。而她也答应他从清明到端阳,天天穿红衣裳在渡口等他。可是,拖驳的洋船夺去盘老五爱的权利,他不但没有挣到钱,反而背上“磨盘债”,使他与柳荫下的红衣女子只能隔河相望,他清醒地意识到不能害了她。另一次,盘老五喜欢上一个财主家的丫头爱花,而爱花又被财主许给一个长工。盘老五不忍心让三十大几的长工鸡飞蛋打,便没有娶她。几十年后他们再相逢时,她是一个沿街乞讨的老婆子。他没有嫌弃,送她钱和粮票。盘老五在爱情面前的选择,充分体现了他的爱纯朴真实,表现出他作为一个排工一个男人的独特气质。与此相比,石牯面对爱情他几乎没有选择的自由,以掌握“革命”大权的区委书记李家栋和公社组委刘大苟为代表的恶的势力残酷无情地夺去了他的玫玫。然而,这新的一代越没有爱的选择权利,他们的爱就越强烈越坚贞:石牯敢去杀人,玫玫敢于不顾持枪者的追赶跑到木排上与石牯相会。两代排工的爱情互补互衬,相映生辉。可以说,年轻一代的爱情生活是父辈排工的爱情生活的继续。这不仅仅是一种苦难的重复,而且还是一种情操的发扬光大。小说中对爱情的描写不是“单义”的,在写爱情的同时作者还有意展示了排工的友爱精神和他们对温馨、纯净生活的向往。如玫玫上木排之后,盘老五拉着石牯和玫玫,把他们送进排上唯一的棚子里。盘老五一夜未眠,而又不肯弄出声响,免得打扰棚里的那对恋人。玫玫走后,木排上的人顿时和睦起来,心灵似乎在一夜之间净化了许多。爱情使生活和谐纯净,也激活了老排工内心深处早已沉死的激情和幻想。另外,小说在爱情的描写中还表现了喧嚣动荡的政治时局给人民带来的苦难,抨击了生活的丑恶。其次,作品还写了普通人的爱和憎。这集中表现在抢救原区长徐鸣鹤的情节上。小说中徐鸣鹤作为一个艺术形象是比较单薄的,他的人物语言也显得直白,没有个性,但他作为平民百姓某种意愿的代表,由他而生发出的故事却是感人的:排工们不怕风险把他从危难中救到木排上,又偷偷地隐藏起来;一听说是救老徐,软弱的老魏头也变得硬朗,脚步蹒跚的爱花也变得灵活敏捷了。放排人以及老魏头、爱花对徐鸣鹤的爱戴实际上是平民百姓对真与善的渴望。这些在辗转挣扎中的普通人,现实生活给他们的压力越重,他们越敢于为真理为美好的东西献出一切。总而言之,这部小说中的放排人乃至于所有出场的普通人都有一种精神,那是一种带有原始蛮力的坚韧不拔的精神。有了这种精神,他们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才能突破艰难险阻,一往无前。此外,还要指出,这部作品深受俄罗斯文学的影响,特别是借鉴了契诃夫等人的经验,在对潇水及两岸自然景色、风情的描写上取得了相当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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