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娅《黄昏》东方文学名著鉴赏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作者: 卢娅

【作家简介】韩雪野(1900— ),朝鲜现代著名作家。生于咸镜南道咸州郡一个没落的封建家庭,少年时代便具有强烈的反封建意识和仇恨日本帝国主义的爱国情绪。中学读书时因参加朝鲜人民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3.1”运动被日本警察逮捕入狱。出狱后曾一度流亡北京,后到东京学习。此间,接触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开始研究文学理论和尝试文学创作。1924年回国后,与李箕永等人共同创立了朝鲜无产阶级艺术同盟——卡普,一方面以文艺理论著作和文章宣传无产阶级文艺思想,与当时文坛上流行的资产阶级思潮流派斗争,另一方面以创作实践为无产阶级文学的建立铺平了道路。1934年及1943年,因从事进步的文学活动两次被日本帝国主义警察逮捕,但从未放弃对敌斗争的勇气和文学创作。朝鲜解放以后,积极参加组织文化团体的工作,曾任朝鲜作家同盟的委员长、朝鲜拥护和平全国民族委员会委员长,并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无产阶级文学作品,为朝鲜无产阶级文学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韩雪野的创作追寻着历史发展的踪迹,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真实地反映了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历史斗争和社会现实。早期作品《饥饿》、(1924)《平凡》、(1924)等,描写了日本帝国主义侵入朝鲜后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不幸;《过渡期》(1929)、《摔跤》(1929)叙述了被日本帝国主义逼得丧失了土地的农民进入工厂以后与工人结成血肉联盟的过程;长篇小说《黄昏》(1936)揭示了工人阶级在反对朝鲜买办资产阶级的斗争中,已经成为一支重要的力量;《青春期》(1937)的笔触伸向了知识分子,再现了那动荡变革的历史时期知识分子由苦闷、彷徨到最终走上与工农结合道路的艰难历程;《草香》(1938)揭发了日本帝国主义积极发动战争的阴谋和资产阶级民族败类背叛祖国的可耻行径;《历史》(1953)《凯旋》(1948)讴歌了朝鲜人民在金日成领导下抗击日本帝国主义的爱国精神;《村里的人们》(1946)、《煤矿村》(1946)反映了解放后农村土地改革的新气象及一代青年学生的成长;《大同江》(1952)等三部曲歌颂了朝鲜人民抗击美帝国主义侵略者血泪生死的壮烈事迹。这些作品,记录下了朝鲜人民走过的革命斗争道路,构成一幅形象的历史画卷。

韩雪野始终自觉地坚持文艺为无产阶级服务的原则,注意运用正确的思想观点、鲜明的爱憎评价和议论生活,并力图在作品中揭示出解决社会矛盾的正确方法。

《黄昏》,武超、蔡志清、许文湖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出版。

【内容提要】初春的黄昏,丽顺怀着焦虑的心情,走进了自己当家庭教师的主人家大门。几年前,她从贫苦的乡间来到汉城上学,为支付学费,不得不一边上学,一边做家庭教师。现在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想到求职的困难,丽顺心中充满了不安。

女主人因儿子考试不及格迁怒于丽顺。继子京才出面为丽顺辩解,丽顺对京才充满了感激和歉意。

京才的父亲金载堂心事重重回到家中。他原是一家纺织会社(工厂)的社长,日前工厂一天天萧条,终于被投靠日本财阀的暴发户安重书吞并,失去了社长宝座。金载堂催促京才赶快与安重书的女儿显玉结婚。京才与显玉在东京大学读书期间双双堕入爱河。当时金载堂曾极力反对,不愿让儿子找一个门户不相当的女子。现在,他却把儿子的婚姻作为高攀显贵的阶梯。看到父亲的前后变化,京才既替父亲可怜,又为自己可悲,彻夜无眠。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人应该怎样生活?京才觉得前途一片漆黑。

丽顺拿不到工薪支付学费,不得已去找俊植借钱。她和俊植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来到汉城读书。后来,俊植因参加罢课被学校开除,进了金载堂的纺织厂做工。丽顺见到俊植,为久久积聚在心头的绵绵情意所激动。她感到俊植像是变了个人,浑身充满了生气。原来俊植参加了先进工人组织,通过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看到了工人阶级美好的前景。俊植热情地拿出自己所有的钱给丽顺,并讲革命道理给丽顺听。丽顺似懂非懂。从俊植那里回来,丽顺脑子里隐现出两条道路:一条是自己的路,一条是俊植的路,两条路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女主人的女儿考中学名落孙山,丽顺只好离开这个家,在京才的帮助下,在纺织会社社长室做了职员。显玉自父亲发迹后浓妆艳抹,趾高气扬,引起京才的反感。他常常来看丽顺,对显玉越来越冷淡。

安重书雄心勃勃,想依靠日本财阀的势力重振工厂。他召来工头,得意洋洋地述说自己推行的“产业合理化”政策:扩建工厂,引进新机器,缩减工人,提高劳动强度,降低工资……俊植参加了上级党组织召开的会议,认清了“产业合理化”不过是对工人阶级进一步的剥削和压榨。他与几名先进工人组成小组,在工人中进行宣传活动,带头抵制安重书制裁工人的种种招数。俊植在工人中的威信越来越高,他觉得自己生活得更加充实。

京才来找丽顺,向他吐露自己心中的苦闷和孤独。他说自己正站在两条道路的叉路口上,要么按自己的想法走自己的路,要么为了一家人的幸福去当富人家的女婿。他脑子里充满幻想,希望与丽顺一起到农村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丽顺对京才由感激、同情到逐渐萌生了爱情。

安重书看中了丽顺的美貌,借酒意要强行无理,丽顺逃出办公室,决定辞职。京才提出和显玉退婚,金载堂大发雷霆,威胁京才如果敢娶丽顺,就断绝父子关系。安重书给丽顺施加压力,扬言京才若不娶显玉,无论京才还是金载堂,都会陷于无法立足于世的境地。丽顺终于看清自己原是生活在狼群一般的社会集团里,而京才又是那么懦弱。一天晚上,丽顺给京才留下一封信,否认了自己的爱情,离开了京才和会社。

京才陷于失恋的痛苦之中,整日无精打采,虽有追求有意义生活的冲动,但没有力量去寻找失去的爱情。

几个月后,京才在街上巧遇丽顺。原来,她住进了和俊植一起工作的纺织女工宿舍。重逢并没给他们带来喜悦,特别是丽顺,感到自己需要的是更充实的生活。她终于听了俊植的话,下决心进了纺织会社,当上了一名普通工人。

安重书宣布给全体工人体检,招来工人议论纷纷,觉察到厂内气氛不对。俊植小组的成员们在厂内散发传单,在工人中进行演讲,揭露健康检查的目的是解雇体弱的工人,号召工人们团结起来,和资本家进行斗争。工厂上下一时沸沸扬扬,战斗的口号响彻全厂。安重书慌了手脚,与工头策划对策,心生一计。他叫来丽顺和一名技术先进的工人,以优厚的工薪和工头的职位为诱饵,让他们充当会社的耳目,监视工人们的举动,丽顺他们严词拒绝。

斗争越来越激烈。俊植小组的成员们决定代表全厂工人向会社递交条件书。他们提出了缩短工人的劳动时间、改善工厂设备、提高工资、会社担负工人的医疗费用等等条件,限期答复。安重书气急败坏,向警察署打电话求救,妄图以武力来镇压工人。这时,工人队伍向厂长室涌来,俊植和丽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安重书拒绝工人的要求,俊植用洪亮的声音郑重宣布:全厂工人从现在起开始罢工!

黄昏,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呼吸声,但工厂高太的建筑物却在那赤红的心脏的跳动声中沸腾了。只有京才,面对这一切,眼前一片黑暗。

【作品鉴赏】《黄昏》是韩雪野的代表作,也是朝鲜文学史上第一部描写工人阶级斗争的作品,它和李箕永的小说《故乡》被称为30年代朝鲜无产阶级文学作品中的“双璧”。作品描述的年代是1929—1933年。当时,大规模的经济危机笼罩着资本主义世界。日本帝国主义为了摆脱困境,加强了对朝鲜的经济侵略。朝鲜的一些资产者则投靠日本财阀,把经济危机转嫁到工人身上。“产业合理化”政策就是这一背景下的产物。加强劳动强度、延长劳动时间、缩减工人工资、大批工人被抛上街头,生活日益恶化。这一切激起了工人阶级的强烈不满。他们在朝鲜共产党的领导下,紧密团结,与买办资产阶级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斗争,罢工运动此伏彼起,工人阶级以民族先锋队的姿态出现在政治舞台上。

韩雪野热切地关注着工人运动的发展,早就想写一部工人阶级对“产业合理化”政策进行斗争的作品。他认为当时朝鲜几乎还没有地道的描写作为一个新阶级的无产阶级的作品。于是,在被关押监狱期间,在没有灯、没有笔和纸的困难条件下开始构思,出狱后,1936年在报刊上连续发表后成书。

小说把描写工人阶级对买办资产阶级的斗争放在了突出的地位,整部作品是对工人运动的一曲赞歌,具有浓烈的时代气氛。这场斗争是在以安重书为首的买办资产阶级和以先进工人俊植为代表的工人领导小组之间展开的,构成了作品矛盾冲突的主线。两大阶级阵线分明,斗争针锋相对。安重书在日本财阀向朝鲜扩张势力时,甘当日本人的走卒,从一个破产的矿业商人当上了纺织会社社长。安重书认为,“我们朝鲜人的工厂要不依靠日本财阀,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因此把日本资产阶级的“产业合理化”政策移植到了自己企业,加紧了对工人阶级的剥削和压榨。

买办资产阶级的新攻势,促使工人群众的觉醒和反抗。小说以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描写了工人运动的成熟和发展。俊植参加党的秘密会议归来,“无限希望拥抱着他的心怀,……认识到自己的前途,再不像过去那样漆黑一团,而是美好、幸福的。”俊植小组的成员们在工人中散发传单,进行演讲,宣传革命理论、组织青少年读书会,一颗颗革命的火种在工人中迅速扩散,过去只知道干活挣钱的工人觉醒了,“工人们,团结起来,胜利是属于我们的”!等鼓舞人心的口号响彻全厂。安重书推行夏季生产奖励制度、提高定额、加强劳动强度,工人们则故意设置障碍,妨碍作业时间,抵制领奖。阶级兄弟出了工伤,工人们团结一致,为他争得了医疗费用。他们粉碎了安重书从工厂内部破坏工人运动的阴谋,抵制以检查身体为名裁减工人的丑恶行径,最终以大罢工,把对买办资产阶级的斗争推向了高潮。小说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表明:工人阶级是冲破旧世界罗网的一支无坚不摧的力量,工人运动有着无限光明的前景和未来。

对丽顺、俊植、京才三个青年感情纠葛的描写,是小说的另一条线索。作者以特有的政治眼光,把爱情放在民族矛盾尖锐、阶级对立明显的历史背景中,在爱情的描写中贯穿着对人生的思考。

俊植是先进青年的代表。这个贫苦农民的儿子,从小就有憎恶丑恶,向往美好事物的纯洁心灵。进工厂以后,他有机会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教育,立下了为美好事物而献身的志向,在斗争中成长为坚定的革命者。他对丽顺的爱是真挚而纯洁的。在他看来,爱必须要有共同的理想和志向,因此俊植的爱,更多地表现为对丽顺政治上的关怀和帮助。当丽顺徘徊在人生道路的十字路口时,俊植给她讲革命道理,告诉她“一个人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必须找到正确的道路”,“只有劳动的人们才能互相信任,互相帮助、永远生活在一起”,终于使丽顺走上了与工人结合的正确道路。俊植身上体现了新的无产阶级的爱情观。

丽顺曾经在感情的漩涡中挣扎。她同俊植一块儿长大,起初亲如兄妹,后来萌生了爱情。进城做家庭教师和在纺织会社做职员,资产阶级上层社会环境使她的人生观发生了变化,与俊植在感情上拉开了距离。与京才的相识使她沉湎于个人感情的狭小天地中,幻想在书本和爱情中找到人生的慰藉。俊植给她讲的革命道理,引起了她对人生的思考,安重书和金载堂的卑鄙、京才的软弱和动摇终于使她认清了她的生活道路不是在上层社会而是在工厂、在工人中间,从而摆脱了与京才的感情纠葛,离开了工作条件优越的厂长办公室,在火热的斗争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也得到了真正的爱情。

京才是出身于资产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在东京上大学期间也曾写文章抨击时弊,追求光明而一度辉煌。但他与许许多多和他同样出身的知识分子一样具有两面性:有很高的理想却缺乏实际斗争的勇气和工作能力,同情工人的悲惨处境又不能同罪恶的家庭决裂。在两大阶级激烈的争斗中,幻想一个安静的避风港。结识丽顺并与之相爱,爱情便成了他生活和精神的唯一寄托。实际上,他是把爱情当作逃避现实、摆脱个人痛苦的途径。而一旦爱情消失,就变得悲天悯人,以一种消极混世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当工人运动发展成一股洪流冲击着资产阶级的统治时,京才感到恐惧、害怕,出于阶级本能和自身利益的需要,最终倒向了资产阶级一边,步入了资产阶级的“黄昏世界”。

作品就是通过不同青年的不同生活经历,告诉人们应该怎样生活,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这样,爱情描写便具有了明显的教育意味。

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一代青年人的探索和追求构成了作品鲜明的时代色彩。在艺术手法上充满寓意的景色描写和叙述故事中恰如其分的议论对表现主题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比如作品的开始,描绘了一轮初升的朝阳:“被朝雾笼罩着的太阳一升到东山头,就放出一片朦朦胧胧的、西红柿一般的光彩,浓郁的空气像名贵的酒味儿一样的芬芳。如果迷蒙的游丝消散,梦幻的早晨晴朗起来,就会使人深深地感到大地蕴含着的绿色的春意”。朝阳、春意、昭示着工人运动无限美好的前景,而一次又一次对蒙蒙暮色黄昏景色的渲染,则是资产阶级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真实写照。朝阳与黄昏的比照是对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斗争的极好的烘托。小说在叙述青年人的成长历程时,不时插入作者本人的议论,如评论丽顺和俊植的一段:“时间正是春天,人生也是春天,但是在今天,载着鲜花和爱情的‘东君’的车辇并没有来到他们的面前。这一对踏着人生崎岖的道路,享受不到人间温暖的男女,只是相聚了一个黄昏的短促时刻就不能不分手了。他们两人将是一直循着不同的道路走呢?还是成为同志,在一条道路上并肩前进呢?然而不管怎样,在‘他们这些贫贱’的人们面前总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风波在等待他们!”又如对京才的议论:“京才一直走的是平坦的道路,只要道道歉,弯弯腰就可以照旧过他往常的丰衣足食的生活,他果真能够忍受贫寒,泰然地在黑暗的社会里寻求光明吗?”作者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也把对人生的思考引向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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