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行进——从西向东来到此地?
是谁的队伍迈着严峻缓慢的脚步?
是我们,抬着富人送回来的信息——
人家叫他们醒悟,他们却如此答复。
别说杀一人,杀一千一万也杀不绝,
杀不绝,就别想把白昼之光扑灭。
我们要求的是靠劳动所得过活,
他们说,等他们高兴可以给点施舍;
我们要求说出痛苦的学习成果,
我们却默默归来,抬着我们的死者。
别说杀一人,杀一千一万也杀不绝,
杀不绝,就别想把白昼之光扑灭。
他们绝不学习,他们的耳朵闭塞,
他们背过脸去,不敢注视着命运;
他们辉煌的大厅把黑天关在窗外,
但是听啊!死者已敲响他们的大门。
别说杀一人,杀一千一万也杀不绝,
杀不绝,就别想把白昼之光扑灭。
躺着的他,是我们要冲破囚笼的象征,
他在风暴之中获得了囚徒的安息;
但在此阴霾的黎明太阳已经上升,
带给我们工作日,去争取理想的胜利。
别说杀一人,杀一千一万也杀不绝,
杀不绝,就别想把白昼之光扑灭。
(飞白译)
【赏析】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诗人,莫里斯很好地继承了宪章派诗歌的传统,但也克服了他们标语化、韵律单一等缺点。他在直接参加现实斗争的同时,创作了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文学作品,既有以工人斗争为主要题材的短诗(如《社会主义者之歌》),也有记录革命斗争历史的长诗(如《希望的历程》),同时还有表达对将来共产主义式社会的展望的散文名作(如《约翰·波尔之梦》和《乌有乡消息》)。
莫里斯作诗讲求“摆脱虚饰、淳朴自然”,他的诗歌文辞优美,意境新鲜,感情丰富。即使同样是宣扬社会主义思想的诗作,也呈现多种风格: 有的笔锋热辣犀利,有的格调庄严肃穆;有的用古民歌作底本进行创作,有的则用气势壮阔的自由体。即使写失败、写死亡,他的诗歌里也看不到愁云惨雾的笼罩,听不到哀怜的叹息。《死之歌》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1887年11月,伦敦工人在特拉法加广场举行示威,莫里斯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当时示威群众遭到警察和骑兵的镇压,莫里斯的朋友林内尔牺牲了。悲愤之余,莫里斯写下此诗,以传单形式进行义卖,以筹集对死难者家属的抚恤金。此诗的主基调是悲壮的:“是谁在行进——从西向东来到此地?/是谁的队伍迈着严峻缓慢的脚步?”读者仿佛可以看到一列列悲愤的队伍缓缓走来,脚步坚定,不屈不挠。工人们示威的目的是为了获得生存的自由与平等,统治者没有醒悟,反而疯狂地镇压他们,这更激起了工人们继续斗争的决心和勇气,因此诗人喊出了工人阶级的心声——“别说杀一人,杀一千一万也杀不绝,/杀不绝,就别想把白昼之光扑灭。”诗人告诉人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感到害怕的只会是统治阶级;死者虽已逝,但他的鲜血将激励战友们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作为一首葬歌,《死之歌》虽然没有前一首《工人们在行进》那样的澎湃的气势,但无论从内容还是从形式上看,它都不愧为一首优秀的无产阶级战歌。莫里斯用高度概括的语言表达了工人们失去战友的沉痛心情,揭露了统治阶级镇压群众运动的丑恶行径;他既对统治阶级的自欺欺人表现出极度的蔑视,又对工人兄弟们不畏强暴继续奋斗的精神予以高度的赞颂。每一节的最后两句也是重复句,“别说杀一人,杀一千一万也杀不绝,/杀不绝,就别想把白昼之光扑灭”,给悲壮的主基调增添了明亮向上的色彩。每小节最后两句的复沓,使全诗有一种奔腾向前的气势。
(卢睿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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