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于诗之用
芒鞋踏破万千峰,才把云霞敛入胸。
又借红尘香顾惜,漫成深致韵优容。
文章只是伶俜志,风骨原来伟烈钟。
际会诗情三五点,此生襟抱不平庸。
十月间,偕二三诗友,由粤入赣,拜访某诗兄。与诗兄相识愈十载,斯文骨肉,红尘唱和,诗情甚笃,然十年间交游网络,缘吝一面。至于今日,始得把盏论文,一快平生。
席间,诗兄感慨,学诗无用,言语之际,落寞无奈,略出言表。诗兄自言,习诗近四十余载,无一人向其索诗,习字亦三十几载,索字者络绎不绝几门庭若市。用与不用,索与未索,判然有别。诗之沦没如斯,不为人称,亦可知也。
座上嘉友,皆诗中名宿,多年浸淫,情之所钟,心力所济,执著不悔,于诗之感情,素非常伦可比,闻言心戚,能无慨然?
嗟乎,诗道凋敝,诗风浇薄,为时俗轻鄙,一至于此,诗之大用,系于何处,诗之出路,即于何方?我辈耽诗,竟为孑遗封建,抑或存恤斯文?此诚足发深省之一问也。
赣南别后,余深思此义,略备浅说,以为引玉之砖,聊置于此。唐以诗取士,诗乃出人头地之术,诗之大兴于唐,良有以也。然有唐之外,诗无实用,而耽于诗道者代有才人,若诗无用,岂愚人之能昧于累代而不寤乎?
察诗之用,非实用之用也。既不能为衣食住行之藉,又不能为荣达显贵之翼,或可西厢东桑助男女情挑之兴,然比诸香车宝马,玉佩华堂,又嫌穷酸,无能为也。
故诗之用,只在虚处着力,涵养识见,气质神韵,品性操守,人格情致。此诗之大用,他物所不能代也。
故诗之于人,养其气,炼其格,成其韵,生其致,如璞玉盈光自然秀出侪众,非羚羊挂角刻意势凌同科。是以诗者为己,非为人也。为己者约之四端。
其一,破俗。为己者始能脱俗,诗之道也,诗者非务雅道,而雅自成之,此为己之大得也。
其二,善言。不学诗无以言,言者诗之大用也。诗者,言之极也,穷诗即工言,工言即得神思情感之裨。此为己之大益也。
其三,养志。诗言志,诗者,心志宣发之枢要也,心志宣发则格力兼成,此为己之大要也。
其四,融情。诗以情胜,故执于诗者,意必工,意久工则情必融,情融者形骸表里,格致浑成,浑成则气象斐然非复常格。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此为己之大用也。
审此四端,为己之学,定不为人。
反观诗兄所谓诗者无用之痛心语,其昧于为己,转而为人;汩没流俗,乃戕害其情;陵替其志,徒为世累,岂不可叹?
故诗之用,不可不察,一日为己,天高地迥,须臾为人,气沮途穷,未可等闲遇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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