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札趣谈·龚望
《龚望》:龚望(1914-2001),天津市人,原名望宾,字作家,一字迂公,号姜庵,又号沙曲散人、无漏居士。生前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天津分会副主席、天津市文史研究馆名誉馆员、天津佛教协会名誉会长。早年就读于天津国学研究社和崇化学会,从李实忱、章式之、陈哲甫、陈钟年诸先生游,于经史、金石、训诂、诗文、佛学、书法皆有很深的造诣。治学之暇,以鸡颖作隶书,自成一家。嗜文物,精鉴赏,收藏金石玉陶、碑帖书画甚富。崇敬乡贤,重视乡邦文脉传承。出版有《龚望临汉石门颂》《龚望书法集》《龚望隶书楹联集》《姜庵印存》《四宁草堂杂纂》等。
“扇草已涂出不成字” ——写给作者的信
这是龚望先生写给我本人的信。“定轩”是笔者的字,“世兄”反映了我与龚望先生的亲密关系。此信大约写于上世纪70年代末。
龚望先生国学功底深厚,精于六经,长于艺文。当年曾讲《易》于天津崇化学会,远道而来者甚众。治学上无门户之见,天津学界无不景仰。他的书法功力胜人,且自能创新,为当代的书法大家。篆刻宗秦汉而又有自家手眼、自家面貌。龚先生富收藏,凡青铜、古玺、造像、古陶、砖瓦、碑帖、书画及至乡邦文献,无不搜求; 并探索其本源与优劣,对文物鉴定颇具慧眼。
龚望像
先伯父邦宪先生与龚望先生同为章式之先生门人,旧时在崇化学会专攻汉学,交往甚密。因这层关系,经先伯父介绍,笔者在少年时代即从龚望先生学习书法,兼读《论语》。龚先生教我临《九成宫醴泉铭》和《峄山碑》。我每周两日必带作业请先生判仿。龚先生于仿间时有批语,何谓“钉头”,何谓“鼠尾”,何谓“柴担”,一点点出,告知于我。至于《论语》,龚先生也是一字一句地教,我是大段大段地背,大都记了下来。时至今日,我仍能将《论语》之《学而》等篇背诵如流。我对文物的收藏,对金石的偏爱,最早也是受到龚先生的影响和启迪。我在书画、青铜器、古玉器、古陶瓷、石刻的鉴定上无不得到他的指点,我收藏的许多文物均为他所过目。
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由于“文革”动乱,我与龚先生10多年未能见面,终于在那天下午我重又迈进先生的大门。满腹经纶的龚先生依然是一派儒雅的风度,书房内的文玩字画虽有减少,但还是比较充实。自此我又得以向先生请教,时时就书法、地方文化及古玩鉴藏问道于先生。有时我也毫不客气向龚望先生求字,先生从不拒绝。这是我向先生求一书法扇面后,先生的回函。信中说:“定轩世兄如握,久未晤,想必甚忙,昨劳枉顾,适为外出,未获面叙,歉之。扇草已涂出不成字,当补作也。”接着又提到另外三件事:一件其三子工作事,望我鼎力玉成;另一件见到我的老师张牧石先生时,帮他催促一下,将夏君之印尽快刻就;还有一件是我请龚老转烦他人的书件有的已写好,有的“一时未获,下次再奉上”。从此信可以看出,在“文革”刚刚结束的年代,老一辈文人学者、书法家的地位尚未改善,时日艰辛,同时也看出老一代人对晚辈的尊重。本人对于龚先生本是学生和晚辈,但先生却从不直称我的姓名,而以“定轩世兄”相称,而且信的字里行间对我这个后学晚辈却如此谦逊客气,这的确表现了老一辈学者的高尚品德。
龚望致章用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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