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四顾心茫然
侠客,这是一个动人心魄的称呼。他们出没于草莽,行侠仗义,以个人超人的武功铲除人间不平事。不与官府合作,以武犯禁,成为生活在黑暗现实中的人们的一种精神寄托。然而在清代的侠义和公案小说中,侠客却公然蜕化为“奴”了。
《三侠五义》中的南侠展昭在最初走入读者视野时,还有几分侠气。但当这位侠客入朝献艺,使纵跃法飞身窜上高阁时,宋仁宗失声叫好:“奇哉!奇哉!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是朕的御猫一般。”他竟然立即跪伏在房顶瓦垄上向皇帝谢恩,穿上四品武职服色,大有踌躇满志之态。这时,他的身上就只剩鹰犬气了。白玉堂是三侠五义中最富草莽气的一个。然而他与展昭作对,却只是因为“御猫”的称号触犯了“玉鼠”的忌讳,一旦得到四品护卫的职衔,也就心平气和地俯首谢恩了。尽管作者极尽能事地美化宋仁宗、包拯,把圣君清官看作正义的化身,却掩盖不了投诚受职的侠客蜕变为奴的实质。
《儿女英雄传》中何玉凤,虽身份不同却走上了相同的道路。何玉凤出身名门,智慧骁勇绝世,因父亲被人所害,于是奉养母亲避居山林,准备伺机报仇。但是仇人纪献唐是当朝势要,何玉凤急切不能报仇,就化名十三妹往来于市井间,并偶然间救了孝子安骥,二人逐渐熟识。后来仇人被朝廷所诛,何玉凤想出家,最终被劝住,便安心做了安骥的小老婆,过上了夫荣妻贵的生活。
至于其它诸如《小五义》、《英雄八义》、《七剑十三侠》等,也都是叙述侠义之士除盗平叛的事情,而其中总有一个名臣大官,总领一切。侠士们也都从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斗士一变而为官府的鹰犬,而且往往以接受封赏作为结局。
清代侠义公案小说中侠士形象的没落是有社会历史原因的。侠士本是人们反抗精神的寄托,但他们的个人反抗并不能真的拯救黎民,也不是每一位侠士都能如唐传奇中的那位虬髯客,在对李世民“见之心死”之后到海外去发展一番事业,那位侠女十三妹如不肯做妾,就只有出家一条路可走了。黑暗现实中单枪匹马的战斗者们不免拔剑四顾心茫然,不知路在何方了。但茫然之余就去心甘情愿地做奴才,却是侠士的悲哀。
这种充满鹰犬气的侠客形象,不论是时代社会的产物,还是作者思想局限性的产物,对侠义公案小说而言都是遗憾,不但有损小说的思想性,更是有损侠名。至于“清官侠士”模式对社会意识的麻醉作用则是我们该从中吸取教训的了。
让更多人喜爱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