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西民《说“左涂右抹”“东摆西摇”》原文|注释|赏析
最近舆论界又看见两句很新颖的话,即所谓“左涂右抹”、“东摆西摇”是也。这话,是对一部分“迷途”的人而写的: “你们在此伟大的局面与宏伟的前途中,竟不知安置身心于何所,穷年累月,左涂右抹,东摆西摇,直至于烂额焦头而尚不能一悟”。这段文章很有儿分斤两。可惜该文作者在讲了一大篇仁义道德之后并未能清晰的指示出一条安置身心的道路。但是对于 “左涂右抹” 、“东摆西摇” ,甚至到了焦头烂额的境地而不能觉悟这一点的提出,倒是很值得我们来一番鼓吹并加以申论的。
号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的存在,确实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从历史上的人物到现在,你看人是多么不同啊! 有的人真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 的,有伟大的操守,忠于事业,忠于信仰,坚贞不移地奋斗。他们胜利的时候如此,失败的时候,同样不改,这种人就是人类历史的脊梁。另外有一种人,是专门投机,看风使舵,一味自私自利。高官厚禄之下,可以认贼作父,但一旦另外有好的 出处,又很容易翻脸无情,大肆抨击过去伺奉的主人为万恶魔王。这类人,是无所谓公道是非,只有私利,更无所谓气节,只有投机罢了。这种人的表现,就是 “左涂右抹” 、“东摆西摇”者流,是根本没有羞耻可言的人,这类人便是人间的渣滓。
我们看看大名鼎鼎的变节分子汪逆精卫吧!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何等悲壮的语调。到后来又大声说:“革命的向左转”,又是何等的革命呀! 抗战初期,头一天尚在说抗战到底,第二天却悄悄逃跑,去投奔日寇,建立所谓 “东亚新秩序”去了。这是投机善变的典型人物,在其熏陶下的更不知其数了。
象这类 “左涂右抹” 、“东摆西摇” 的无气节分子,当他在东西摆动左右涂抹中,可以看出他还颇有些本领。尽管他的人格扫地,但摆来摇去,总是摇摆在上面,俨然还是高人一等,而且满嘴还是仁义道德。你看汪逆精卫,当他潜伏在抗日营垒中时,固然对抗战到底的道理说得有声有色,即是逃出去降敌叛国之后,他变了一套道理仍是吹得天花乱坠。不仅这样,最近,愈变愈奇,叛国的可以自吹是如何爱国,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可以成为卫道之士,本是东摆西摇的货色,反过来还可以骂人家 “左涂右抹”。真是一片茫茫大雾,弄得乌烟瘴气,令人莫测高深。你能说这种人本领不高明吗?
然而我们读古今中外历史,可以相信这样一个真理,凡是“左涂右抹”、“东摆西摇”的角色,总是少数人而已。一个伟大的革命者曾经说过: “领导者们有的来了,有的去了,但民众依然没有改变。”这是真理。民众是不会变的,他们厌恶变节者,厌恶摆摇者。所以拿“左涂右抹”、“东摆西摇”来赠送给人民,似乎是有些没看清对象吧!
(1943年11月18日《新华日报》)
赏析 “左涂右抹”、“东摆西摇”,指人没有坚定的立场,没有赤诚的信仰,今日倒戈,明日反水,是一种没有气节的行为。本文写于1943年,当时正处于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刻。一方面,日本帝国主义加紧了对国民党的诱降;另一方面,国民党顽固派乘机掀起了第三次反共高潮。就在这种形势下,舆论界有人摆出一副教师爷的架势,颠倒黑白,将“左涂右抹”、“东摆西摇”的帽子扣到人民头上。对此,作者义愤填膺,禁不住提起笔来,对这种混淆视听的奇谈怪论进行了有力驳斥,还事物以本来面目。
古往今来,在任何一次社会大变动面前,都会出现两种不同的人物:一种人,有伟大的操守,忠于事业,忠于信仰,无论在胜利或失败的时候,都能坚贞不移,矢志不渝,他们是“人类历史的脊梁”;另一种人,专门投机,看风使舵,有高官厚禄可以认贼作父,有了另外的好处又翻脸无情,这种人只配称之为“人间的渣滓”。在这里,作者对坚定地维护民族利益的共产党人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赞颂,对为一己私利而无耻变节的叛徒进行了愤怒的鞭挞。
为了使自己的论据更加充实、饱满,使读者更为信服,作者又拉出变节分子中的典型人物汪精卫来示众。在剖析汪精卫这一人物时,作者处处抓住文章的题眼“左涂右抹”、“东摆西摇”八个字。你看,“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的高调,“革命的向左转”的叫喊,便是他“左涂”和“东摆”的一面;而悄悄逃跑,去投奔日寇,建立所谓“东亚新秩序”,又是他“右抹”和“西摇”的一面。文章尖锐地揭露了汪精卫的言行不一,虽寥寥数语,就把一副叛徒的嘴脸非常生动形象地勾画了出来。从中读者便可以清楚地看到;所谓“左涂右抹”、“东摆西摇”者不是别人,正是汪精卫之流的变节分子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读来令人感到畅快淋漓。
行文至此,本可以就此打住,而作者却不停笔,继续穷追不舍。他指出: “叛国的可以自吹是如何爱国,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可以成为卫道之士,本是东摆西摇的货色,反过来还可以骂人家 ‘左涂右抹’ 。”这就进一步告诉人们,汪精卫之流之所以要血口喷人,倒打一耙,诬陷人民大众“左涂右抹”、“东摆西摇”,不过是为掩盖他们自己投降变节所玩弄的卑劣伎俩。这里,文势激荡,言辞犀利,可谓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最后,作者引用一位革命者的话说明,尽管有少数人在变节,而民众是不会变的,诬指人民“左涂右抹”、“东摆西摇”,是“没看清对象”。这不无戏谑的结尾,看似轻轻一笔,实际上是对那些无耻的变节者的又一次无情的嘲弄。幽默,含蓄,而又意味深长。
杂文是文艺性的政论文,难免要使用驳论。本文在驳论方法的运用上,可以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它的观点之鲜明,论据之充分,论证之严密,均堪称写作驳论性杂文之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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