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炯
岸远沙平,日斜归路晚霞明。孔雀自怜金翠尾,临水,认得行人惊不起。
这阕词真象一部用彩色胶片拍摄的风景短片,持摄影机的正是在归路上的词人。有人说这归路是与一条河曲折并行的陆路,我们以为亦可以理解为就是这一条河,是水路,而持摄影机的词人是站在船上观赏、拍摄的。这是词人八阕《南乡子》的第三阕。第二阕有“画舸停桡”,“水上游人沙上女”的句子,第六阕有“两岸人家微雨后”的句子,行走的不都是水路,观赏点不都在水上吗?这一阕怎能必其为陆路呢?
“岸远沙平,日斜归路晚霞明。”是远景,由两个镜头组成:先是角度微俯拍摄下的漫长的河岸和平坦的沙滩;后是角度微仰拍摄下的西斜的红日和明亮的晚霞。这一远景,物象不多,空间甚大,近于“长河落日圆”的开阔,但因多了银白的沙滩,浓浓淡淡的红色的晚霞,以及可以想象得出的碧绿的流水和蔚蓝的天空,色彩极其明快绚丽,又颇柔和,给人们以美的感受。这样的自然,充满了魅力,简直可以使人的灵魂得到净化。
“孔雀自怜金翠尾,临水,认得行人惊不起。”是近景和特写。一只孔雀飞进画面,停歇下来,悠然地走向水边。水中出现孔雀的身影,它正在临水照影,自我欣赏其金翠尾。看见“行人”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孔雀也毫不惊恐,似乎觉得这人是“认得”的,依然毫不在意地照影自怜,并不飞去。
前两句的远景,别处可见。后三句的近景和特写,则是南国特有的景象。我国的孔雀只产于云南边境,词人所摄取的,恐怕就是这一带的风光吧?
吟咏孔雀这美丽的珍禽的词,《花间集》中还有孙光宪的《八拍蛮》和李珣的《南乡子》。孙词说: “孔雀尾拖金线长,怕人飞起入丁香。越女沙头争拾翠,相呼归去背斜阳。”李词说: “玉纤遥指花深处,争回顾,孔雀双迎日舞。”写的只是孔雀羽毛的美和形态的美,而这词所写的不止于羽毛的形态,而重在表现孔雀的神情,所以更生动,更有韵味。
说惊起者浅矣。(徐士俊《古今词统》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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