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曲子词
叵耐灵鹊多谩语,送喜何曾有凭据。几度飞来活捉取,锁上金笼休共语。比拟好心来送喜,谁知锁我在金笼里。欲他征夫早归来,腾身却放我向青云里。
唐五代时,战争频繁,敦煌歌辞中,颇多反映战事之作。其中多为良人久戍不归、征妇幽怨之词,如《捣衣声》: “良人去,往边庭,三载长征。”《洞庭歌》: “恨征人久镇边夷。”《定乾坤》: “塞北征战几时休,……寒衣造了无人送,……纱窗孤雁叫,泣泪数千行。”它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战争给人民带来的夫妇离别的痛苦。《鹊踏枝》也是这类题材歌辞中的一首。这首词选取了灵鹊报喜而征人不回,征人妇与灵鹊对答这样一个富有喜剧色彩的场面,从新的角度写出了征人妇盼望良人早日归家的迫切心情。上片是征人妇对灵鹊的责备。灵鹊几度飞来报喜,可是良人并没有回家,征人妇怨恼了,把它捉来关入笼内,不再听它“报喜不报忧”的“谩语”。下片是灵鹊回答征人妇之辞。鸟儿被拟人化了,人与灵鹊俨然成了对话的双方,通过心曲的对白,完成了全词的艺术构想。
全词围绕着灵鹊的报喜展开了征人妇的内心活动。“灵鹊”,又名乾鹊、神鹊,《淮南子·汜论训》高诱注: “乾鹄,鹊也。人将有来客,忧喜之征,则鸣。”《西京杂记》三: “乾鹊噪而行人至。”鹊鸣被看作是远离家门之人回家的先兆。《敦煌变文集·百鸟名》说得更明确: “野鹊人家最有灵,好事于先来报喜。”鹊也是人们心目中和平幸福的象征。敦煌歌辞《宫怨春》云: “柳条垂处处,喜鹊语灵灵,焚香稽首表君情。” “愿天下销戈铸戟,舞日清平。”由此可以推想,听到鹊鸣而不见夫回的征人妇的内心痛苦。
拟人化手法的运用,是本词成功之关键,唐人诗很多写到鹊,如李绅《江南暮春寄家》: “想得心知近寒食,潜听喜鹊望归来。”韩偓《幽窗》:“无凭谙鹊语,犹得暂心宽”等。但鹊鸟只是作为一种象征物出现,不能理解人的思想,更不能与人对话。这首词中的灵鹊,却具有活泼泼的人格,它善良、向往和平、愿征人早回。
整首歌辞通过征人妇与灵鹊的对话,写出了征人妇对和平幸福生活的热烈向往。语言生动活泼,表现手法新颖灵活,体现了浓厚的民歌风味。其中,“在”、“向”等衬字的运用,还保持了早期词体的特征。
这首词上下片用韵不同。上片是征人妇语,下片鹊语,因此换韵。不过也有人认为,在唐五代西北方音内,上片的“语、据、取”与下片的“喜、里”韵母相同,并未换韵。下片两用“里”,则为早期民间词不避重韵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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