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
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
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
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陈亮是南宋的爱国志士。他在豪放词里表现出来的高亢情调和爱国热情,几欲压倒他的挚友辛弃疾。然而,他为数不少的咏梅词却写得比较含蓄,没有淋漓尽致地加以发挥。倒是仅存的这首咏梅诗,以议论化的手法咏赞了梅花的高风亮节,显示了作者独特的气质和鲜明的个性。
首联写梅花的形态和色泽。“疏枝横玉”是已开的梅花,着一“瘦”字,以见其清冷刚劲。陈亮的《点绛唇》词有“水边清浅横枝瘦”,也画出了梅花的清姿。“小萼点珠”写未开的梅萼,着一“光”字,以见其莹洁光亮,开头两句从描绘梅花的形色上透露出它的气韵来。颔联写梅花的标格和香韵。梅花在冰中育蕾,在雪里开花;只要一朵破蕾而出,就会带动全枝次第开放;一树梅花绽开,随之而来的是万紫千红的春天。它又是在人们不在意的时候突然开放,不选择场地,或竹篱茅舍,或玉堂苑囿,生命力极强,这是“忽”字的含义。它香在百花之先,而不与百花争艳,高洁而温馨,诚如其《最高楼》词所赞叹的:“春乍透,香早暗偷传。”颈联写梅花的精神和气骨。梅花先百花而开,并不为邀宠争娇,而是为了传递春天的信息;它的凌霜傲雪、百折不挠,是为了迎来百花盛开、万紫千红的春天。这是梅占百花魁的最可贵之处。尾联转写梅花的命运和诗人的心愿。“三弄”即“梅花三弄”,又名“梅花落”、“落梅花”,是歌咏梅花的著名笛曲。作者借用它来抒发自己的惜花之情:玉笛啊,一顿,似在对其叫喝;休三弄,谓不要吹奏催花早谢之曲。“东君”,即春之神。结句谓梅花的命运,正自有春之神为它作主张!其实,梅花是信风之花,其开其落皆有时。诗人假以春神为它作主,愿它长驻人间,不过是他的良好愿望而已。这种愿望的产生,又是来自于对梅花气格神韵的爱赏和神往,带有鲜明的主观色彩。而诗人的品质和个性,也从中凸现出来。
大概是因为生当屈辱时代、心思报国复仇的缘故,南宋诗人喜欢以梅品比拟人品。较为突出的是陈亮的这首《梅花》诗和陆游的《卜算子·咏梅》词。陆词以遭受风雨摧残和群芳妒忌的梅花自喻,表现了他的高洁孤贞的品格和坚持理想、决不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操。在表现过程中,陆词竭力渲染环境的险恶,把叙事、写景、抒情融为一炉;陈诗则采用描写与议论相结合的手法,频出赞语,直抒胸臆,一笔到底,明白而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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