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忠·南乡子》原文赏析
翠袖捧离觞,济楚儿郎窈窕娘。别曲一声双泪落,悲凉,纵不关情也断肠。今古利名忙,谁信长安道路长?昔日去家年正少,还乡,故国惊嗟两鬓霜。
此词上阕写的是少年男女难分难舍的离别之情。首句“翠袖”,代指服饰漂亮的美丽女子。“翠袖”劝酒,本当使人心醉神迷,何况那姿态是“捧”——情真意切,万分郑重。然而可惜的是,这不过是“离觞”,别酒一杯而已。于是,这就预示了一场悲剧的开始。次句强调离别双方正当妙年,男儿英俊,女郎姣好。这般年纪,正是厮守终日,春宵苦短的时候,不幸却要离别。人生莫大的悲哀便是离别,更何况是这“济楚儿郎”与“窈窕娘”之间的离别!离筵上,女郎唱起了这情辞凄切的“别曲”,甫一张口,便把持不住,潸然泪下,泣涕涟涟。“悲凉”二字既指歌声,又是说人的情绪。末句的“不关情”者是指局外人。如见此情此景,纵然是毫不相关的人,也禁不住悲从中来,肝肠寸断,作为当事人的“济楚儿郎”与“窈窕娘”该是如何地揪心撕肺、悲不自胜,可想而知了。不过,上阕写别离虽然极情尽态,堪称作手,但却不是全词的主旨所在,它只是为下阕作一个铺垫。
下阕开头一句站在历史的高度对于漫长封建时代中的人情世态作了一个总结,以“忙”字刻划出人们蝇营狗苟的俗态,而这“忙”的目的又仅仅是追求“利名”。古往今来,人们皆入此彀中,驰之若鹜,不知悔悟。下句“谁信”二字就是此意。“长安”代指京都,是博取高官厚禄的所在。“道路长”,说明此路并非阳关大道,高官厚禄不是唾手可得的,它意昧着背井离乡,历尽艰辛。接下来一句,前事重提,再次引出上阕所写的惜别一幕中的主人公,这位“济楚儿郎”“昔日去家”的缘由也不外是为了“利名”。为此而抛却爱情,远走他乡,浪掷青春时光,这值得吗?作者没有正面提及这个问题,只是大幅度跳跃,笔锋掠过词中主人公的一生,写到“还乡”的那一刻。也许他达到了目的,功成名就,然而光阴荏苒,繁华如梦,一朝梦醒,重返故园时,已是两鬓白霜了!“故国”亦即家乡的亲友们,记忆中的他还是当年那副“济楚”之态,一旦他满头二毛,满面烟尘地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如何不使人惊诧嗟叹呢?在“故国”的亲人中,“惊嗟”之声最响的大约应是那位“窈窕娘”了,也许她一直还在做着当年那般温柔恩爱的梦,而今一旦发现心目中的“济楚儿郎”竟成了眼前这副尊容,心中该是何等滋味?不过,她自己肯定也早已是皱纹满面了吧。
这首词从人性和人道的角度,否定了封建时代人们所歆羡不已的利禄功名。作者写离别之苦如此真切,象一个过来人;写繁华梦醒的空幻如此深透,又似一位悟道者。其实他正是从切身及古往今来无数人的经历中悟出了这番道理,并且将其铸入词中,写出了这篇一唱三叹、感慨万端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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