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金元文学的内容·金代诗歌·金末诗歌创作
贞祐元年(1213),金王朝在蒙古人的威逼下,被迫从燕京迁都至南京(今开封)。国家形势危殆,而诗坛却呈现出金源一朝最繁荣的局面。元好问说,“南渡以来,诗学为盛”(《中州集》卷一○)。其时,名家辈出的诗坛大体可以分为两大阵营。一方以赵秉文、王若虚、元好问等人为代表,观点偏向于儒家正统思想,姑且称为传统派;一方以李纯甫、雷渊、李经等人为代表,观点偏向于创新,姑且称之为创新派。两派各自聚集着一批文人,都有鲜明的理论主张,并且都取得了一定的创作实绩。他们的共同点是,致力于改革金代中期以来尖新浮艳的不良诗风,“以唐人为指归”,分歧主要在于对继承与创新、平易中和与峭健奇险的态度上。
赵秉文(1159—1232),字周臣,号闲闲老人,磁州滏阳(今河北磁县)人。大定二十年(1180)进士,历仕五朝,官至六卿,是金末诗坛领袖和著名书法家。尽管他受禅宗影响,其思想还是以儒家为主,“慨然以道德、仁义、性命、祸福之学自任,沈潜乎六经,从容乎百家”(《元好问全集》卷一七《闲闲公墓铭》),所以,他认为“诗文之意,当以明王道,辅教化为主”,提倡以六经为师。有这种“宗经”的观念,在继承与创新之间,他自然偏向于继承。针对李纯甫等人刻意创新所暴露的问题,他强调以古人为法,认为“为诗当师《三百篇》《离骚》《古诗十九首》,下及李杜”(《滏水文集》卷一九《答李天英书》),反对一味的师心自造。
创作上,赵秉文实践了他的理论主张。他有许多模拟、学习前人的诗歌,直接标明的师法对象就有阮籍、陶渊明、严武、王维、李白、杜甫、郎士元、张志和、韦应物、刘长卿、李贺、卢仝、梅尧臣、苏轼等诗人,此外,还有一些未标明的师法对象。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拟作大多具有原作风韵,可以说拟谁像谁。试看他晚年所作的《拟和韦苏州》二十首中两首原作和拟诗:
明从何处去,暗从何处来。但见年年老,半是此中催。
——韦作《咏夜》
明从暗中去,暗从明中来。流光不待晓,闇尽玉炉灰。
——赵作《拟咏夜》
万物自生听,太空恒寂寥。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
——韦作《咏声》
万籁静中起,犹是生灭因。隐几以眼听,非根亦非尘。
——赵作《拟咏声》
这两组诗歌侧重说理,赵作像是对韦作的应答,颇得韦诗旨趣。如放入韦集中,几乎可以乱真。又如下引二诗:
独步幽林下,谈玄复观易。西日半衔峰,返照林间石。石上多古苔,山花间红碧。花落人不知,山空水流出。
——《仿摩诘独坐幽篁里》
弟妹他乡隔,无家问死生。兵戈尘共暗,江汉月偏清。落日黄牛峡,秋风白帝城。中原消息断,何处是秦京。
——《仿老杜无家》
前者深得王维闲淡空灵之蕴,后者深得杜甫沉郁之情,好像是专事模拟的习作,而不是抒发自己情怀的作品。当然,他的大多数诗歌并不是这类仿作,但也或多或少地留有效仿前人的痕迹。他的七言古诗深受李白等人的影响,如《游华山寄元裕之》多次化用李白《蜀道难》《
梦游天姥吟留别》《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等诗中的诗句,从登山过程写到华山雄险气势,从俯瞰群山写到仙幻世界,写得雄奇壮美,气势恢宏。他的五言古诗受阮籍、陶渊明影响较大,或沉郁顿挫,或真淳简淡。他的律诗继承杜诗传统,多有雄壮苍凉之美。他的七绝写得最好,多写一些动态景观,既有苏轼诗的动脱明快,又有杨万里诗的活泼幽默,如:
片云头上一声雷,欲到冠山风引回。窗外忽传林叶响,坐看飞雨入楼来。
——《涌云楼雨二首》
无数飞花送小舟,蜻蜓款立钓丝头。一溪春水关何事,皱作风前万叠愁。
——《春游》
第一首空际传雷,雷声在山间回荡,经风一吹,似是半道而回,忽然间树林哗哗作响,雨已飞入楼中。第二首先写蜻蜓款立钓丝头的动人景象,然后戏问春水,为什么皱成万叠忧愁?
与赵秉文诗歌主张相近的是著名诗人、批评家王若虚。王若虚(1174—1243),字从之,号慵夫,晚年又号滹南遗老。为人长于谈辩,论文主张“文以意为主”,认为“凡为文章,须是典实过于浮华,平易多于奇险”(《滹南遗老集》卷三七《文辨》),论诗推崇白居易,说:“乐天之诗,坦白平易,直以写自然之趣,合乎天造,厌乎人意,而不为奇诡以骇末俗之耳目。”(《滹南遗老集》卷四三《高思诚咏白堂记》)在此观念下,他并不追求创新。从现在诗歌来看,他的诗歌成就不及其学术批评,也不及赵秉文。其诗的最大特点是学习白居易,内容多是人生之嗟,风格平易自然,如《感秋》《生日自祝》《失子》等诗,个性色彩不强。比较优秀的是部分突破白诗传统的七绝,如《再至故园述怀五绝》:“日日天涯恨不归,归来老泪更沾衣。伤心何啻辽东鹤,不独人非物亦非。”写他老来归乡的感慨。另一首云:“山杏溪桃化棘榛,舞台歌馆堕灰尘。春来底事堪行处,门外流莺枉唤人。”写战乱后繁华歇尽的感伤,以景写情,颇具韵味。有的诗歌能体现其好辩的个性,如《题渊明归去来图》这类淡远宁静的题材,到了王若虚的笔下,也有了辩论色彩:“靖节迷途尚尔赊,苦将觉悟向人夸。此心若识真归处,岂必田园始是家? ”
金末诗坛的另一风云人物李纯甫(1177—1223),字之纯,号屏山居士,弘州襄阴人。他的思想复杂,以佛学思想最为突出。因此,他的文学思想与赵秉文迥异其趣。他主张“诗为心声”,“惟意所适”
①,“以心为师”(《中州集》卷四《为蝉解嘲》),力图破除诗歌声律、典事、样式、风格等方面的束缚,使诗歌具有自由率真的特性,让诗人发挥其创造性。加上其“幼无师传”的诗学背景,他便不傍古人,自出机杼,“多喜奇怪”,“好作险句怪语”(《归潜志》卷八)。李纯甫的创作体现了他的创新努力,现存诗中没有一首拟作,大多有很强的创造性。如《雪后》诗:
玉环晕月蟠长虹,飞沙卷土号阴风。黄云幂幂翳晴空,屋头唧唧鸣寒虫。天符夜下扶桑宫,玄冥震怒鞭鱼龙。 鱼龙飞出沧海底,咄嗟如律愁神工。 急北斗卷云汉,凌澌卷入天瓢中。椎璋碎璧纷破碎,六花剪出寒珑璁。翩翾作穗大如手,千奇万巧难形容。恍如堕我银沙界,清光缟夜寒朣胧。肝肠作祟耿无寐,试把往事闲追穷。男儿生须衔枚卷甲臂雕弓,径投虎穴策奇功。不然羊羔酒涨玻璃钟,侍儿醉脸潮春红。谁能蹇驴驼着灞陵东,骨相酸寒愁煞侬。屏山正吐黄齑气,笑倒座间亡是公。
古来描写雪景的诗歌有很多,但都没有这么奇古生新。诗的前半部分摹拟雪景,用“屋头唧唧鸣寒虫”比喻暴风雪声,设喻新奇,造语奇峭,随后渐入诞幻,纷飞的雪片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符,像是从海底被水神鞭赶出来的鱼龙,像是用北斗从银河舀出挥洒而下,像是用天瓢泼出的冰凌,像是椎碎的玉屑……这些非现实意象正是他以心为师的产物。即使是一些短小的篇章,也能以险句怪语来标新立异,如他的《赤壁风月笛图》:
钲鼓掀天旗脚红,老狐胆落武昌东。书生那得麾白羽,谁识潭潭盖世雄。裕陵果用轼为将,黄河倒卷湔西戎。却教载酒月明中,船尾呜呜一笛风。九原唤起周公瑾,笑煞儋州秃鬓翁。
这首诗就东坡泛舟赤壁而发,中心是议论苏轼的军事才能,主题应该是严肃的,但构思奇险,笔调诙谐,用语峭硬。面对优美平静的清风明月图,却从“钲鼓掀天旗脚红”那样如火如荼的赤壁战场写起,将曹操赤壁战败称为“老狐胆落武昌东”,形容苏轼的军事才能为“黄河倒卷湔西戎”,尤其是将贬官黄州的苏轼称为“儋州秃鬓翁”,真是匪夷所思的险怪之辞。其他诗歌如《送李经》《为蝉解嘲》《赵宜之愚轩》《怪松谣》都与此相近。
李纯甫的创新努力在当时独树一帜,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对改革陈陈相袭的文风有着积极的意义。但是,李纯甫的诗歌实际上与韩孟诗派相近,刘祁《归潜志》卷八说他“不出卢仝、李贺”,大致不差。
李纯甫当时拥有许多追随者,受他影响较大的有雷渊、李经等人。雷渊(1184—1231),字希颜,应州浑源人。为人刚直威严,他的诗歌“诗杂坡谷,喜新奇”(《归潜志》卷一),造语奇峭。如他的《会善寺怪松》写怪松,用了一系列生硬奇特的诗句:“侏儒蹙髀股,宿瘤拥腮颈。 蜿蜒蛟龙戏,腾掷䝙虎竞。须髯喜张磔,意气狂怒迸。匠石求栋楹,节目足讥评。刍荛急薪槱,坚悍空盼瞪。”从遣辞造句到设喻想象,都异常险怪。受李纯甫指点的李经更是刻意求新出奇。他曾经是煊赫一时的奇才,李纯甫曾誉之为李白、李贺之再世,但其创作如同赵秉文所说,“不过长吉、卢仝合而为一”。如他的《杂诗》写冬日景象,曰:“长河老秋冻,马怯冰未牢。河山冷鞭底,日暮风更号。”首句的“老”字生新奇特,像是形容长河,像是形容秋天,又像是形容“秋冻”,第三句近于无理,其本意似乎是说,骑马行走在寒冷的山河之间,写得像是河山在马鞭下发冷。元好问和赵秉文都说,李经有的诗歌不可理解,赵秉文甚至说他是“吹箫学凤……时有枭音”(《滏水文集》卷一九《答李天英书》),说明他的创新并不是很成功。
相对于金末诗坛,李纯甫等人做出了很大的创新努力,但遗憾的是,如果将他们放在诗史中来看,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超越韩孟诗派,所以其成就有限。而赵秉文一派诗人,虽没有多少创新,但适逢金末战乱不宁、国家危亡的时代,他们较多地继承杜诗的传统,关注现实,前引赵秉文、王若虚等人诗歌即是如此。特别是以元好问为首的一批诗人,以诗歌反映国家与人民的不幸,取得了非常高的成就。
元好问(1190—1257),字裕之,号遗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人。先世出自北魏鲜卑拓跋氏,元好问自幼受父亲元德明的熏染,7岁能诗,号为神童。早年拜著名学者郝天挺为师,致力于诗学,20岁左右写下了成名作《箕山》,表现出诗人对时局的担忧。贞祐四年(1216),蒙古兵包围太原,元好问携母亲流亡到河南福昌县三乡镇避难。此间,写下了著名的《论诗三十首》,阐述其崇尚刚健豪迈、主张自然天成等诗学主张。兴定五年(1221)进士及第,在此前后与座主赵秉文交往密切,颇受他的影响。正大元年(1224),中博学宏词科,此后先后任国史院编修官,镇平、内乡、南阳三县县令等职。正大八年(1231),元好问入京,任左司都事等职,次年蒙古兵围攻南京,十二月金哀宗逃离南京,天兴二年(1233),南京城内西面元帅崔立开城投降。金王朝灭亡,元好问不愿出仕新朝,被蒙古兵羁押于聊城,后移居冠氏。蒙古太宗十年(1239),回到故乡,往返于各地。蒙古宪宗七年(1257)去世,享年68岁。
元好问亲身经历了金国灭亡的时代巨变,写下了许多感人至深的纪乱诗。清人赵翼说:“唐以来律诗之可歌可泣者,少陵十数联外,绝无嗣响,遗山则往往有之。”(《瓯北诗话》卷八)他所说的可歌可泣者,与其说是七律,不如说是其纪乱诗。他的纪乱诗多用七律的形式,写得苍凉沉郁。《岐阳三首》作于正大八年(1231)蒙古兵攻陷岐阳之时,其中第二首曰:
百二关河草不横,十年戎马暗秦京。岐阳西望无来信,陇水东流闻哭声。野蔓有情萦战骨,残阳何意照空城! 从谁细向苍苍问,争遣蚩尤作五兵。
首联追思岐阳一带长期以来空有险要地势却守备松懈的现实。中间两联是诗人的联想,诗人仿佛从东流的陇水中听到百姓的哭声,仿佛看见尸横遍野的岐阳城。“有情”、“何意”一正一反,显得格外悲凉感慨。尾联呼
天问地,表现了诗人对战争的无比憎恨。又如《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五首》写于金哀宗逃离南京、诗人受困于南京之际,第二首云:
惨淡龙蛇日斗争,干戈直欲尽生灵。高原水出山河改,战地风来草木腥。精卫有冤填瀚海,包胥无泪哭秦庭。并州豪杰知谁在,莫拟分军下井陉!
首联写蒙古与金国交战之残酷,几乎要屠灭所有的生灵。次联借金兵无奈之下以决河来保卫南京之事,说明山河变易的时代环境,也说明战争的残酷,连风中都带有血腥味。颈联用典,写严峻绝望的形势,极为沉痛。尾联问还有没有并州豪杰来勤王解围。千载之下,这类七律犹令人低回不已。元好问的七绝中也有类似之作,如《癸巳五月三日北渡三首》:
道旁僵卧满累囚,过去旃车似水流。红粉哭随回鹘马,为谁一步一回头?
随营木佛贱于柴,大乐编钟满市排。虏掠几何君莫问,大船浑载汴京来。
白骨纵横似乱麻,几年桑梓变龙沙。只知河朔生灵尽,破屋疏烟却数家。
这组诗写于天兴二年(1233)北渡聊城之际,集中表现了蒙古兵烧杀掳掠、生灵惨遭涂炭的情景,与后来的汪元量《醉歌》《湖州歌》等诗相似,堪称诗史。
元好问其他写景抒怀诗,也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如《游黄山》等七言古诗气势磅礴,《颍亭留别》等五言古诗浑融含蓄,但这些诗大都被其纪乱诗所掩。
元好问是金代诗歌的高峰,在他周围还有辛愿、李汾等诗人,也都以纪乱诗而闻名。
辛愿(?—1231),字敬之,号女几野人、溪南诗老,福昌人,是元好问的“三知己”之一。他的诗与元好问一样,多写金末动乱现实。如《乱后还》:
兵戈为客苦思乡,春暮还乡却自伤。典籍散亡山阁冷,松筠憔悴野园荒。莺衔晚色啼深树,燕掠春阴入短墙。邻里也知归自远,竞将言语慰凄凉。
诗写乱后还乡的见闻和感慨,有类似杜诗的苍凉感。又如《乱后》:
兵去人归日,花开雪霁天。川原宿荒草,墟落动新烟。困鼠鸣虚壁,饥鸟啄废田。似闻人语乱,县吏已催钱。
乱后农村人烟稀少,一片萧条,尽管旧伤未愈,但新痛又来,县吏上门催租,无异于给百姓创口撒盐,尾联所写最令人沉思。
李汾(1192—1232),字长源,太原平晋人,也是元好问的“三知己”之一。他是典型的幽并豪侠,为人跌宕豪迈,“以奇节自许”,“平生以诗为专门之学”,其诗“虽辞旨危苦,而耿耿自信者故在,郁郁不平者不能掩,清壮磊落,有幽并豪侠歌谣慷慨之气”(《中州集》卷一○《李汾小传》)。如《避乱西山作》:
三月都门昼不开,兵尘一夕卷风回。也知周室三川在,谁复秦庭七日哀。鸦啄腥风下阳翟,草衔冤血上琴台。夷门一把平安火,定逐恒山候骑来。
当时李汾在邓州帅武仙军中避乱,首联交代京城被围的形势。次联是说山河依旧,却没有外援可求,申包胥当年向秦国求援,痛哭七日,而如今北有蒙古,南有南宋,都是敌国,已无“秦庭”可言。第三联渲染战乱的血腥气氛,极为沉痛。尾联对恒山公武仙寄予希望,希望他能给汴京带来平安。全诗立意、用语与上引元好问《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五首》很相近,可见这是时代对诗歌的选择。
在金末还有一位少数民族诗人值得一提,那就是女真贵族完颜
(1172—1232),字子瑜,号樗轩。金世宗孙,封密国公。 长于诗词书法,现存诗歌44首,代表着金代少数民族诗人的最高水平。作为女真贵族,对金源末世有所担忧,如《绝句》:“孟津休道浊于泾,若遇承平也敢清。河朔几时桑柘底,只谈王道不谈兵。”表现出对和平的渴望,只是他对乱世的反映远不及元好问等人。他的诗多半是写景抒怀,其中不乏佳作。如《梁台》:“汴水悠悠蔡水来,秋风古道野花开。行人惊起田间雉,飞上梁王鼓吹台。”写的是日常景象,却颇富韵致。
从金诗发展历程来看,金诗具有其特殊性。以“借才异代”的移植方式,在诗歌基础薄弱的北方迅速建立起文学发展的高起点,经过几十年的培育,到动荡衰危的金末竟然形成了繁荣鼎盛的局面。这不同寻常的发展过程在中国诗史上是绝无仅有的。金末诗歌虽然深刻地反映了时代的灾难,但不同于一般的亡国之音,普遍具有北方士人的慷慨不平之气。他们以唐代诗人特别是杜甫为取法对象,避免了南宋江湖诗人、四灵诗人的狭小枯窘,取得了末代文学的极大成功。这也是中国诗史上罕见的现象。以元好问为首的金末诗歌是元代诗歌最重要、最直接的源头。金代诗歌还培育了一批少数民族汉语诗歌作者,尽管其成就有限,但对后代的影响也不容忽视。有这些特殊性,金代诗歌不论其成就高低,在中国诗歌史上都应占有重要的地位。 注释
① 《中州集》卷二《刘汲小传》引李纯甫《西岩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