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蘅眩红蘤,湖荇黄华。
回鹤横淮翰,远越合云霞。
双声叠韵,是两个汉语语音现象,一向被视为神秘深奥的学问。王国维《人间词话》说:“双声、叠韵之论,盛于六朝,唐人犹多用之。至宋以后,则渐不讲,并不知二者为何物。乾(隆)嘉(庆)间,吾乡周松霭先生著《杜诗双声叠韵谱括略》,正千余年之误,可谓有功于文苑者矣。其言曰:‘两字同母谓之双声,两字同韵谓之叠韵。’余按用今日各国文法通用之语表之,则两字同一子音者谓之双声,如‘官家更广’四字,皆从[k]得声。……两字同一母者,谓之叠韵,如‘有朽柳’三字,其母音皆为[u]”(注意:王国维所举之例字不是现代汉语普通话的读音)。所谓“子音”、“母音”,现代汉语称之为声母,韵母。此诗称为双声诗,全诗二十字,应该是每字的声母相同,可是并非如此。全诗绝大部分的字都用“匣”母,即[h],其中象“园”、“远”、“越”、“云”皆属“喻”母,即零声母[y]字,原来古音韵“晓匣影喻”为一纽,“喻”为“匣”之旁纽,都为喉音,故仍然算声母相同,现代汉语的音系,喉音与零声母字就不属同声母字了。齐梁诗人注意音韵,以双声叠韵入诗,足见当时的汉语音韵发展已经成熟。
萧衍的叠韵联句,缺乏正经的内容(见后页),此诗却有足可玩味之处。
“园蘅眩红蘤,湖荇黄华”写花卉开得繁盛。园子里的杜蘅开着令人眼花撩乱的红花,湖中荇菜的黄色花朵在闪闪发光。前者是近景,后者是远景,两句呈现出大自然的一派生机。这一联除了平仄不调外,其他句式、词性的对仗都非常工整,也足见近体诗的格律尚未形成。处在荜路蓝缕阶段。“蘅”,杜蘅,江淮一带称马蹄香,一种香草,春天开紫色花朵。“蘤”,即花字之古体。“荇”,荇菜,又叫凫葵,夏天开黄花。
“回鹤横淮翰,远越合云霞。”写白鹤的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盘旋飞翔的白鹤,横过辽阔的淮河平原,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和云霞融合在一起,诗人流露了对自由生活的向往之情。
此诗章法井然,前两句写植物,后两句写动物。声文并茂,别具一格,除了文学欣赏外,还提供了研究音韵学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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