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民·蝉》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文学名作《林怀民·蝉》原文|主题|赏析|概要

作者简介 林怀民,台湾省嘉义县人。1947年生。自幼喜爱文艺,从13岁起就发表作品,但开始认真的写作,大约是在台中卫道中学读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当时,他在《联合报》副刊上,发表了短篇小说《铁道上》。高中毕业后,考取政治大学新闻系,1967年毕业。1969年赴美国依阿华大学作家工作室,获硕士学位后又去纽约,改习现代舞蹈。在美国留学三年后返回台湾,应政治大学西语系之聘,讲授小说及文艺创作等课程。授课之余,他提倡中国题材的现代舞,曾多次以“云门舞集”为题,公开表演。他是六七十年代台湾青年最喜爱而又以青年生活为题材的青年小说家。近年来他对舞蹈的兴趣甚于文学创作,作品较少,基本上不再写小说,只写些散文,潜心致力于现代舞的创作和推广。台湾的评论家认为,林怀民在20岁以前的作品和他21岁到23岁之间的作品,有着很大的不同,很少作家会像林怀民一样,能在极短的时期内完成如此大幅度的改变。在大的结构、技巧方面,林怀民的小说曾受到电影的影响,常常使用所谓对比、移位、蒙太奇的手法。林怀民所写的是台湾现实社会中年轻人的迷失、虚无和漂泊,即所谓“失落的一代”。他在小说布局的开端或接近开端的地方,总是让读者先看到这些青年犯罪后的结果,而非犯罪的历程。然后在叙述中间,又不断把罪恶与罪恶感揉碎而交叉组织。因此,林怀民的小说一般不会引起年轻读者效法。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变形虹》、《蝉》,以及关于现代舞的论述《云门舞话》 等。

内容概要 大学生庄世桓在台北和来自高雄的同学吴哲在安东街同租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他刚考完大考,又刚送走吴哲,就像刚从监狱放出来那样的轻松,又不甘心在房里待下来,便到明星咖啡室想喝杯咖啡。谁知一进明星,就遇上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郭景平。郭景平是学美术的,课余专临摹大师和名家的画出卖,弄点外快,手头比较宽裕,第二天他就要去服兵役,故此约了朱友白和刘渝苓也到明星来坐坐。其实,庄世桓都记不清郭景平是谁了。那回他拖着同房的吴哲去参加一个舞会,这个姓郭的穿了粉底蓝直条的衬衫,像条热带鱼,所以记住了,只见过那一面。可是,今晚都9点多了,这个热带鱼竟然拖着庄世桓打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找陶公馆的陶之青小姐。郭景平怕陶之青的母亲接电话,听出他的声音,该不放陶之青出来了,这才拖庄世桓替他打这个电话。等对方的陶之青拿起话筒,庄世桓又将话筒交给郭景平。郭景平约陶之青出来参加他们这个聚会。陶之青是个瘦瘦的女孩,梳着披肩发,宽荡荡的淡黄衬衫,却又穿了条灰底细黄纹的短裙,显得很精神。庄世桓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又记不起在什么地方。等郭景平给他们二人介绍过之后,忽然想起那是在上个月,也是在明星咖啡室的三楼,陶之青跟一个朋友在一起,曾向庄世桓借报纸看电影广告。明星咖啡室快打烊了,他们兴致未尽,又去新公园喝酒。从公园出来已经半夜了,陶之青拒绝了郭景平要护送她回去,主动提出要庄世桓送她。当他们乘上出租汽车,陶之青以回家太晚怕吵醒全家为理由,突然提出要去庄世桓那里“刷夜”。于是,陶之青睡在原来庄世桓和吴哲睡的双人床上,庄世桓一个人睡在沙发上。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已经10点半了。陶之青打开冰箱,找到两只鸡蛋和几根胡萝卜,又烧了壶咖啡。两个人吃了早点。庄世桓把自己怎样和吴哲住在一起,怎样发现吴哲是个同性恋者,以及吴哲在感情上受到打击之后如何对生活失去信心,他从自杀的边缘挽救了吴哲的生命,等等,都对陶之青说了。陶之青听后,说:“你是挺会照顾人的,是吧?”然后,她站起来意欲离去,说:“再不走,你要赶我了。让你睡了一夜沙发,饶上两杯咖啡,还逼你抖出秘密。哪天打电话找你出来玩好吗?如果你有空。”陶之青走到门边,庄世桓出其不意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肘,定定望入她双眸深处:“你常常这样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回去过夜吗?”陶之青坦坦然然地摇摇头:“很少很少。不过,我知道你不会把我怎么样。”果然,过了些天,庄世桓接到朱友白一个电话,他说他是替陶之青打的,约庄世桓去圆山育乐中心。朱友白骑摩托车来接庄世桓。途中,朱友白告诉庄世桓,他这辆摩托是用卖教科书赚的钱买的。他跟医学院一个同学合伙,从印刷厂成批翻印的教科书,再卖给医学院的学生,一本可以净赚三成。刘渝苓在玩保龄球,陶之青和小范(陶之青姨父的儿子)在溜冰。庄世桓又认识了这个小范——范绰雄。范绰雄也是个神经兮兮的青年,他患有皮肤过敏症,要不断地服用白色药丸,同时还有胃病,两种药交替地吃。从圆山育乐中心出来,陶之青和小范又把庄世桓拉到野人咖啡室。野人咖啡室在一个地下室里,是台北最新潮的青年人常去的所在,那里还有许多美国青年,放着最热门的摇滚乐曲。陶之青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人(包括美国人)几乎都认识她。庄世桓身在暗处,觉得四际的光和人影,突突然然活跳起来。那些长发,那些披头,那些鲜丽夺目的衣衫,不住在他眼前晃过来,晃过去。光亮与阴翳交叠地潮汐于他们的颜面。他们在动,比着手,抖着脚。翘起大腿,放下大腿。踢落靴子,长脚一伸,搁到椅上……摇头,点头。嘴巴一开一合,一合一开。普通话夹着台湾话,夹着英语。转换说话的对象,和改变话题同样迅速。嗡嗡然,嗡嗡然,哗地抖出一串笑。说话与哗笑间,短暂的休止符,缝合了他们的嘴;抽烟、喝水、吃东西。但是他们快乐吗?他们大概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笑着,好开心的样子。他们也海阔天空地谈论着。陶之青就说:“我们中国人一辈子也没有法子完完全全放开自己。五千年文化,一块大石头似地压在你背上,有好多好多的bondage把你压得透不过气来。”有人说: “事情慢慢会改变的,Maybe next genenation……”于是,他们就为next genenation(下一代)干杯!从“野人”出来,陶之青约庄世桓去溪头旅游,因为“朱友白跟刘渝苓下礼拜看刘渝苓的外婆,他们一道去,去溪头玩。那天,他们在溪头玩完,晚上宿在涵碧楼,庄世桓和范绰雄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庄世桓发现,范世雄不仅不断地服用过敏药、胃药,夜里临睡前还要服安眠药,而且离不开它,甚至吃了药也不管事,愈吃愈清醒愈睡不着。但是,范绰雄死了,他是自杀,不是安眠药吃多了?记者在报纸上说他是自杀。不久,陶之青就去美国留学了。6年后的夏天,庄世桓收到陶之青从大洋彼岸的来信,她已结婚,并且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她在信中说:“我倒是常常想到小范,尤其是我特别高兴或特别烦的时候,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愿意他是自杀的,当我被生活折磨得悲伤时,我常想小范是比我们幸福的,他一走了之,省去了好多的烦恼和痛苦;可是有更多的时候,我又想,他这么早结束自己,也失去了许多生命中值得叫人欣慰的事情……”

作品鉴赏 60年代,林怀民是专门以台湾青年生活为题材而又为台湾青年所喜爱的台湾青年作家。他的作品恰似一面镜子,为我们再现了当代台湾青年的生活和他们的精神状态;台湾年轻一代的虚无、迷惘的心境,以及他们的苦闷和放荡,在林怀民的作品中都有栩栩如生的描绘。《蝉》,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故事从一个名叫庄世桓的大学生写起,通过他和他的朋友们,写出了他们终日无所事事,坐咖啡馆,逛西门町闹区,去游风景区溪头和日月潭,除此之外就是闹一些少男少女的感情纠葛和爱情游戏。他们的虚无、迷惘、苦闷和放荡,主要是他们感到没有前途,没有希望,没有寄托,没有理想,这不是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代人的社会思潮和社会风气。这种社会思潮、社会风气、社会现象或文化现象,也是西方现代主义的一个重要内容。1950年,一个28岁的美国青年 (Jack Kerouac) 出版了一部题为 《市镇与城市》(The Town and the City)的小说。在这部书里,他描写了和他同时代的一部分美国青年的荒唐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感情,并且根据这些特点,给他们加上了一个总的称号。叫做“垮掉的一代”。紧接着,1951年又出版了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也是这类作品。《蝉》中的人物,多多少少也像《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人物霍尔顿之类。例如作品中那个小范,是个神经质的、病态的青年,他既没有理想,也没有追求,甚至也没有志气和热情,他本已无可救药,却要寻求解脱,他的解脱最后也只能走向死亡。有理想的青年在作品中似乎也有,如那个靠卖翻印的教科书赚钱的朱友白,他的理想就是买摩托车,为此可以不择手段去搞钱。他追求摩托车,并不是想利用现代的交通工具,而是把摩托车当做他们那一群人的身分和身价。林怀民还写过一篇《穿红衬衫的男孩》就是写一个青年不惜一切去追求摩托车,最后却闹个车毁人亡的下场。再高一点的理想就是出国。陶之青,大概是台湾最时髦最新潮的女青年了。爱好虚荣,行为放荡,小小的年纪就玩世不恭,甚至一味地反抗。反抗任何束缚她的道德观念和风俗习惯。她说:“我们中国人一辈子也没有法子完全放开自己。五千年文化,一块大石头似地压在你背上。有好多好多的bondage把你捆得透不过气来。”她不说“束缚”,偏要说bondage,小说里的这些人物平日说话都要夹杂着许多英语,并以此为荣,个个都是假洋鬼子,大概这也恰恰是今日台湾青年崇洋媚外的社会心理和社会风气的一个真实写照。他们没有社会责任感,也没有民族自尊心。陶之青和台湾的某些青年人一样,在他们看来,只有到美国去才能追寻到他们的所谓的“自由”。这篇小说在艺术上很有特色,作者笔下的明星咖啡室、野人咖啡室、西门町闹区、圆山育乐中心,都在显示出台北文化的特点,也是城市文学的特点。作者描绘这些台北城市文化现象时,绘声绘色,读者读来有身临其境之感。作者善于运用电影的镜头来捕捉他要描写的事物,然用用蒙太奇手法将这些镜头组织起来。如故事结尾时,作者先写一个大烟灰缸,然后随着镜头的转移,让我们看到沿墙竖着一排《创世纪》,几本焦头烂额的诗集,书上厚厚一层尘埃。桌心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洋装书。一部德华字典压着一叠 《时代》(Time)杂志,书皮敞开,露出扉页上两个粗粗的花体: S·H。然后是烟灰缸缘一行白字,字旁一环小圆圈,圈着一只展翅的白鹤。缸心一层黑白参杂的烟灰,灰上浮着七八段长短不一的烟蒂。一支烟,挂了老长一截灰,踞在缸缘的缺口,呵出一丝丝长烟,烟雾直上白灰粉壁一幅大日历,叫日历上那架飞机看来像真的在破云前进。接着再写手:两根长长的手指伸向烟灰缸,犹豫一下将短烟剔进缸底。手,飞越烟缸,抓起字典、放在一张浅蓝的航空邮简上;没有压死,半张信笺打字典下流了出来。卡吱!有人拖开椅子。一阵衣裳的㗭㗭声,一阵脚步声叭达叭达,徘徘徊徊……“砰!”有人关上门。也许因为门关得太猛,也或许为了窗外的风,信纸扑地贴上字典;缸心兀仍腾冒的烟被压得曲曲扭扭。过一会,风止了,那股轻烟又抽得好直好直,像一条线;信纸飘飘缓缓地摊平了。这时作者才写出了陶之青写给庄世桓的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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