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籍、寓言故事·猫狸吞鼠》原文与赏析
有一猫狸,饥渴羸瘦,于孔穴中,伺求鼠子。时有鼠子,出穴游戏时,被猫狸疾取吞之。鼠子身小,生入腹中;入腹中已,食其内藏。食内藏时,猫狸迷闷,东西狂走,空宅冢间,不知何止,遂至于死。
《猫狸吞鼠》选自《杂阿含经》。《杂阿含经》是北传四部《阿含经》之一,五十卷共收一千三百六十二部经,因每部经文短小杂碎,故名《杂阿含经》。译者是南朝宋求那跋陀罗(394—468),中天竺人,属婆罗门种姓。初学小乘,后改学大乘,对大乘佛教造诣很深,世称“摩诃衍”,亦称“大乘和尚”。南朝宋文帝元嘉十二年(435)至广州。文帝派人迎至建康(今江苏南京),历住祇园寺、东安寺并到丹阳郡等处,集徒七百多人讲经并译经。
故事里的那只饥渴羸瘦的猫狸抓住一只鼠子,就囫囵吞入肚子。小鼠子到肚子里还活着,就吃起猫狸的内藏(藏:同“脏”)来。猫狸迷闷,疼得东奔西窜,直到死去。这个故事显然是虚构的,猎狸再大,鼠子再小,鼠子在猫狸的肚子里也没有生存的条件,更不用说猫狸的内脏了。看了这个故事,不禁令人联想起《西游记》第五十九回《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孙行者一调芭蕉扇》里孙行者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故事。孙行者变作一个蟭蟟虫儿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行者道:‘老孙……已在尊嫂尊腹之内耍子,已见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饥渴了,我先送你个坐碗儿解渴!’却就把脚往下一登。那罗刹小腹之中,疼痛难禁,坐于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推辞,我再送你个卢心充饥!’又把头往上一顶。那罗刹心痛难禁,只在地上打滚,疼得她面黄唇白,只叫孙叔叔饶命。”吴承恩写孙行者变成蟭蟟虫钻进铁扇公主肚子的故事,是在《杂阿含经》译成之后,显然受到《猫狸吞鼠》的影响。吴承恩编造这个故事,是为了让孙行者借到芭蕉扇,搧灭火焰山的烈火,保唐僧西去取经。《猫狸吞鼠》的故事,是为了宣扬佛教的业报轮回学说,劝人去恶从善。
释迦牟尼创立佛教的主要学说,是四圣谛说、十二因缘说、业力说、无常说与无我说等,核心是阐发佛教的人生观。佛教的人生观,就是佛教对人生现象和奥秘的总看法,指出人生一切皆苦;并指出解脱人生痛苦的途径和结果,那就是皈依佛教,弃恶从善,虔诚修持,以超出报应和轮回,求得永久的解脱,获得永恒的幸福。人的痛苦,人的生命和人的命运,也都是自己造因,自己受果。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这不是因果报应。猫狸饿了,就守在鼠洞口,捕捉老鼠充饥。由于起了杀害老鼠的意念,并吞食了鼠子,这就违犯了佛教“不杀生”的禁戒,它的恶业受到了死的果报。再一个因素是“吞之”的“吞”,由于猫狸囫囵吞下鼠子,鼠子钻入肚内吃了它的五藏而使之致死。另一个是鼠子在猫狸守在洞口旁伺求鼠子时,却出穴游戏,被猫狸抓住吞食。其远因是宿缘,也就是前世的恶业,今世受到了恶报,被猫狸抓住吞食; 其近因是贪欲,也就是出穴游戏,瞬息被猫抓住吞食。猫狸之死,与鼠子被吞食都是自己作因,自己受果,这就是佛教的因果报应。
猫狸死了,鼠子死没死没有交待。按鼠性来看,鼠子能在活猫狸肚子里生存,在猫狸死后,很可能还会“钻个洞” 出来。果真能这样,那么它不死的因是猫狸 “吞之”造成的。但是,由于鼠子有咬啮猫狸五藏使之致死的恶业,所以来世还会得到恶报,其结果仍然会被猫狸所食。这则佛经寓言所要宣扬的正是这种报应昭彰的思想。从译文看,颇为简约,多用四言句式,也反映出南北朝时期的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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