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求忘却,摧毁我忧郁的地狱,来吧,
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
一叶三人轻舟早已经将一个月光刻下。
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
保存所有来自生活的馈赠——它的规律就是如此,
你尝尝伊甸园的玉液琼浆——它带给你惬意。
你将看见,神龙如何向我们把活水吐出,
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
在明净的池水展开的水面上缓缓而行,
我们将沉思围着帐幕的宫殿,仿佛在天堂之中。
我时而为你把加宰尔吟诵,时而把夏尔基吟诵,——
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
想必是星期五的乃玛孜母亲准许你离开,
想必是这一次命运给我们闲暇的一天。
我们沿着秘密小道走过,潜入秘密的洞隙——
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
将来唯有我们: 你和我,还有一名快乐的歌手,
我何时能得到允诺,让两颗心相互交流。
朋友马上离开,开宴!最后是我俩共饮美酒!
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
(普西慧译)
【赏析】
纳吉姆的诗歌代表了土耳其古典诗歌的终结,被誉为古典“帝范体”的最后余光。
而这首咏醇酒美人的诗歌,是纳吉姆诗歌的典型主题,采用了流行于西亚的夏尔基这种诗体,韵式一般为是aaaa, bbba, ccca, ddda,如歌咏般优美。
开篇伊始,在情酣意畅中,诗人开启了一场寻找快乐的旅程,选用了“摧毁”这样的豪词壮语,来面对“忧郁的地狱”象征的在现世中郁积的愤懑,奠定了全诗乐观激扬的基调。而“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则道出了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享受生活的题旨,这一抒情语段不仅仅在第一诗节中重复了两次,并且出现在随后的每个诗节中,贯穿全诗,歌咏般地营造了欢乐的气氛。其中的“塞巴达”并不一定是实指的地名,而是代表了一种追求美好事物的乌托邦的想象。随后,在诗人笔下,一幅夜游图宛如画出: 在皎洁的月光下,三人驾一叶纤细的柏树制作而成的轻舟,且行且乐,这样的怡情雅性与之前的豪迈不羁相得益彰,一刚一柔间,展现了诗人挥洒自如的诗歌创作才能。
在第二至三诗节中,诗人用华美的语言营造了人间仙境。伊甸园、玉液琼浆、神龙等一系列意象,使读者尽可能调动一切感官享受生活的恩赐。从视觉(“你将看见,神龙如何向我们把活水吐出”),味觉(“你尝尝伊甸园的玉液琼浆”),听觉(“我时而为你把加宰尔吟诵”)等方面出发,可以看出,诗人所追求的快乐生活不只是物质的享乐,更有精神层面的审美理想。加宰尔和夏尔基所指代的诗歌,对于诗人来说,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快乐的来源,也是“保存所有来自生活的馈赠”的最佳方式,因为醇酒美人只有在诗歌中才能获得永恒,而诗人在寄情于醇酒美人的同时,获得了审美生活的愉悦之感。
诗人表面上玩世不恭,实则隐含了他对个性解放的追求和对正统教义的冲击和反叛,这一点在第四诗节中有集中的体现。星期五在穆斯林的习俗中,是做乃玛孜(礼拜)的日子,被认为是不适宜出行的,诗人认为“时辰已到”,特意选择在这天出行游乐,表现了其桀骜不驯的性格和对陈规旧律的反叛。在众人大礼拜的时刻,诗人却另辟蹊径,“沿着秘密小道走过,潜入秘密的洞隙”,流露出了挣脱主流文化的禁锢,追求个性解放的思想倾向。
在层层渲染中,全诗在最后的诗节中达到了最高潮,诗人抒发了对未来的美好愿望,寄情醇酒美人,心灵息息相通,并爆发出最后的呼号:“时辰已到,我纤细的柏树,让我们去塞巴达!”一扫传统神秘主义诗歌的陈腐之气,读来酣畅淋漓。
(杜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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