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怀远》言情赠友诗歌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其主旨诚如诗题所示,抒写的是诗人对远在天涯的情人的深切怀念。在写作上,它紧扣题中的“望”、“怀”二字,融情景为一,委婉缠绵,诗味隽永。
首联缘景写情,简洁生动。第一句仅用了五个字,便展现了天地之间明丽壮美、浑然一体的景象。特别值得玩味的是,大海和明月两个自然物象本来相距极其遥远,且无生缘关系,诗人拈出一个出生的“生”字,不露痕迹地注入了主观想象,把生命和感情赋予了二物。从而,表现了水月相依相恋、相映生辉的情态和生机。这一句写景,可谓师之造化,得乎心源,妙语天成。它既创造了令人神往的优美意境,又对全篇的抒情做了铺垫和反衬。面对如此良辰美景,谁能无动于衷?谁不渴望同亲友一起欢度良宵?所以,第二句便紧承首句,顺理成章,写了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诗人用 “共此时”三字,以实带虚,由自己在此望月,推己及人,想象对方此时此刻也在天涯望月,深入一层表现了双方情谊甚笃。总之,首二句虽造语平淡,却宛如一幅 “隔千里兮共明月”的写意图。
三、四句,概括写怀远,情致深婉。“遥夜”,即长夜。夜晚的时间,并不因人增减。但是,时刻怀念对方的情人由于心思不宁,则会感到时光流逝太慢,夜长难熬。写出情人这种异乎寻常的心理感受,已经深化了怀远之情,然而诗人似嫌不足,又特意在 “遥夜”前冠以 “怨”字,表现了怀远者心烦意乱却无可奈何,只能迁怒于漫漫长夜的难堪之状。接着,再用 “竟夕” (即彻夜) 的相思,表现了难堪为时甚长。如此运笔,遂使概括写怀远避免了流于空泛化和失之于一般化。在章法方面,这两句也有承上启下的作用。
后四句,通过望月的具体行动,生动深入地刻画了诗人痴情相思的心理活动。谢灵运 《怨晓月赋》 : “卧洞房兮当何悦,灭华烛兮弄素月。”本篇第五句“灭烛怜光满”,即化用其意。灭烛的外在行为和爱月的表层意向,均是诗人心灵深处怀远的折光。梁简文帝 《夜夜曲》 : “愁人夜独长,灭烛卧兰房。”由此可知,“灭烛”,紧承第三句的 “怨遥夜”,是怀远的独特心理感受支使下的外在行为。这样做,未能使他得到片刻安慰。他辗转反侧,望着射入屋内的皎洁月光,驰思千里,转而幻想借月寄情。因为: 漫漫长夜,只有普照九州的圆月才能把自己的钟爱带给对方。第六句的 “披衣”而起,是这一希望的外在行为。“觉露滋”三字,暗示他已由屋内步出屋外,望月甚久,一直待到了露水滋生的深夜。此时,诗人与明月进行了默默往复的感情交流,物我之间达到了契合无垠的境地。第七句的 “盈手赠”三字,表明诗人曾幻想把融注了自己情思的月光捧手赠给对方,但是又用 “不堪” (不能)作了否定,使人如闻叹惋之声。末句的 “还寝”,即由屋外返回屋内就寝。这一行动,说明他又坠入了失望的低谷。“梦佳期”,即在梦中得到与情人相会的日期。可见,诗人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他仍执著地希望在梦幻中弥补现实的失望。袁枚在 《随园诗话》卷六中说: “诗情愈痴愈妙。”本篇后四句动人之处,就在于形象地再现了一片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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