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人娇》言情赠友诗歌
约归期偶参差戏作寄内
短棹犹停,寸心先往。说归期、唤做的当。夕阳下地,重城远样。风露冷、高楼误伊等望。今夜孤村,月明怎向?依还是、梦回绣幌。远山想象,秋波荡漾。明夜里、与伊画著眉上。
这首词有个题目,说作者已经与妻约定归期,偶然有事,不能如期归家,因此戏作这首词寄给妻,说明他对妻的关切。从这首词看,写妻在楼上等他,望他的船回来,正显出他们夫妇之间的相爱。
上片写“短棹犹停,寸心先往”。棹是划船的工具,短棹说明坐的是小船,还停着,正说明有事还不能坐船回家,可是心已经先去了,心已在想家。“说归期,唤做的当。”他先托人对妻说那天回去 说的是确实的,可是回不去。“夕阳下地,重城远样”。到太阳下地时,重叠的城墙离远了。城有内城外城,故称“重城” 。样,张相 《诗词曲语辞汇释》 : “样”即“抛”。远样即远离的意思。作者身在孤村,离城已远。但作者还在想他的妻: “风露冷、高楼误伊等望。 ”他的妻原来知道他在夕阳下地时, 会坐船回家, 所以在高楼上等他回来,高楼靠近江边,望着他坐船回来。这天夜里有月亮,他想他的妻,在夕阳下山时望着,一直望到月明的夜里,望到夜深风露冷时还在望着。正像杜甫 《月夜》: “今夜鄜州月, 闺中只独看。 ” “香雾云鬟湿, 清辉玉臂寒。”想他的妻在月下想望他,一直望到云鬟湿、玉臂寒时一样,都写夫妇的深情。
下片再写自己,“今夜孤村,月明怎向? ”今夜里他的小船回不到家,只停在乡下孤独的村子里,对着月明,自己睡中梦向何处去呢? “依还是、梦回绣幌。”依旧还是做梦回到家里妻的闺房里,那里挂有刺绣的帷幕。这里用 “依还是”,说明他离家以后,已经做过好几次回家看望妻的梦了,所以认为今夜依旧还是做这样的梦,说明他对妻的深切怀念。“远山想象,秋波荡漾。”这两句还在想他的妻,想她的眉毛,想她的眼波。《西京杂记》 二: “ (卓) 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远山指秀丽的眉毛。苏轼 《百步洪》 之二: “佳人未肯回秋波。”秋波指眼波。“秋波荡漾”想象妻的眼波流动。“明夜里、与伊画著眉上。”明天夜里可以回到家里,替妻子用黛色来画眉毛。《汉书·张敞传》 : “又为妇画眉。”张敞替妻画眉,表示夫妇之间的相爱。
毛滂的词,属于宋词的婉约派,曾经受到苏轼的赏识。周辉《清波杂志》卷九,称他的词“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何酷似少游也。”他的词跟秦观的词相近。这首词写夫妇的爱情正是这样。不写他怎样想念妻,却写妻在高楼上等望他回来,一直从“夕阳下山”等望到月明之夜的风露冷时还在等望。这样从妻子方面着想,就加倍写出他对妻的深切怀念,就是“语尽而意不尽,意尽而情不尽”。再像“依还是、梦回绣幌。”用了“依还是”,表示多次梦回绣幌,从中表达出对妻思念的深切。这多次的意思含蓄在词语里,即语尽而意不尽; 对妻的深切怀念含蓄在这句话里,即意尽而情不尽。这些正是这首词在艺术上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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