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赵检校苕溪山水图》题画诗赏析

钱惟善

玉堂学士砚犹存^①，三绝名家尚有孙^②。

何处有山如此画，便将归计问田园。

【注释】

①玉堂学士：指元代画家赵孟頫。唐宋以来，称翰林院为玉堂，赵孟頫官至翰林学士承旨，故名。②三绝：唐人始称诗、书、画为三绝，起自郑虔，他以自己的诗、书、画作品献给唐玄宗，玄宗亲题“郑虔三绝”。杜甫《八哀诗·郑虔》“三绝自御题”。亦见于封演《封氏闻见记》、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等书。

【评说】

本诗选自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四六。

赵麟(生卒年不详)，元代画家，字彦徵，吴兴(今浙江湖州)人，赵孟頫之孙，赵雍之子，曾仕江浙等处行中书省检校官，故人称“赵检校”，承家学渊源，亦善书画。

赵麟这幅《山水图》画的是吴兴苕溪、弁山之山水，在当时广为传诵，元、明时代有许多文人为之题咏，如章蒲庵、张羽、杨基、鲍恂、吴恒、朱斌、魏俊民等。钱惟善这首题画诗，首重叙述画家赵麟的家学渊源，对《苕溪山水图》的本体则仅用“有山如此画”一笔带过，并没有作具体描写，而吴恒的《题赵检校苕溪山水图》，非常细致地描写了画面具象：

弁峰何巍巍，太湖亦浩浩。风淡白鸥波，花明紫云峤。

瞻彼水晶阙，清辉荡昏晓。中有公子居，皇皇照驰道。

芳草美遗泽，于兹极幽讨。墨池发华滋，词林振嘉藻。

远游今不归，空亭散归鸟。猗兰岂不佳，晓节谅难保。

国香一零落，天涯遍芳草。披图想遗躅，悲风响林杪。

由此可以想见此图之概貌，可供我们鉴赏钱惟善的题诗时参改。

钱诗由两个层次组成。前半首称赞画家有着深远的家学渊源，赵孟頫的文采风流深深地薰陶、影响着乃孙，使赵麟能画出如此优美的《苕溪山水图》。赵孟頫存留给后嗣的东西当然很多，钱惟善只举出“砚”来，因为它是文房四宝的代表，是画家运笔用墨的最为重要的工具。赵孟頫的艺术才能表现在诗、书、画三方面，三者均很卓绝，传至第三代赵麟手中，仍能继续发扬。画家三世同堂，同作一画的并不是很多，而赵孟頫、赵雍、赵麟同画《赵氏三世人马图》，诚为画坛美事，明人沈大年评此图曰：“清江王氏希和持其所藏公家三世所作人马图以示余，盖自子昂公为之祖，仲穆公为之子，彦徵公为之孙，睹其顾视随立，尊卑秩然，亲谊霭然，然后知名贤措思运笔，虽于图写之末，而寓乎天理人心之正，使后人于一展卷之顷，孝敬之心自不能不兴起于其衷也。”(《式古堂书画汇考》卷四六)

后半首，谈观画感想。画境既然是那么清嘉幽美，诗人不由得产生出归隐小居、长期居住其中的良好愿望。这样的收结，以绘画作品所产生的艺术魅力，暗示《苕溪山水图》的美学价值;以鸟瞰式的总体摄像，替代画面形象的具体描绘，自有其生面别开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