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来弗往弗思量,
来来往往挂肝肠。
好似黄柏皮做子酒儿呷来腹中阴落落里介苦,
生吞蟚蜞蟹爬肠。
——明·冯梦龙辑《山歌》
本篇把初恋时的内心感受和相思之苦,写得颇为生动、真切。
“弗来弗往弗思量,来来往往挂肝肠。”这两句既很朴实地写出了初恋之情,又富有生活的哲理。人的思想感情和心理活动,本来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们在相互交往和社会实践中产生的。她原本没有什么可“思量”的心思,可是在与人“来来往往”的频繁接触当中,便萌发了爱情,产生了对情人牵肠挂肚的相思之情。
爱情是很甜蜜的,然而思念情人的失恋之苦,却又“好似黄柏皮做子酒儿呷来腹中阴落落里介苦”,如“生吞蟚蜞蟹爬肠”那样难受。黄柏,落叶乔木,皮可入中药,性寒,味苦,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等功能。黄柏皮做的酒,当是药酒。介苦,犹言这样苦,为吴语方言。蟚蜞,又称相手蟹,是蟹的一种,体积较小,它有十三脚。这里是以“蟹爬肠”,形容她思量得焦急、烦燥、难受的心情。
人的心理活动是最为微妙复杂,难以刻画的。如同马克思、恩格斯所指出的:“人们头脑中和人们心中的秘密比海底的秘密更不可捉摸,更不易揭露。”(《神圣家族》)然而这首民歌却把人的心理活动写得既寓深于浅,在浅显的口语中蕴含哲理,又寓隐于显,以生动形象的比喻,使隐蔽的内心世界和盘托出。它所用的语言质朴之至,而所表达的感情却浓烈至极。用冯梦龙的话来说,这是“言田夫野竖矢口寄兴之所为,荐神学士家不道也。”(《叙山歌》)充分地显示出了民歌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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