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光羲
日暮长江里,相邀归渡头。
落花如有意,来去逐船流。
《江南曲》是乐府诗题,清代唐汝询《唐诗解》说:“凡唐人《江南》、《长干》、《采莲》等曲,皆为男女相悦之词。夫日暮相邀,人既多情,花之逐船,亦觉有意。”
诗的前两句写水乡儿女的劳动生活场面。“渡头”就是渡口,也是泊船之处,水乡儿女早出晚归,要在这里迎来日出,送走晚霞,因而,渡头就成了他们最熟悉的空间。在早晚两个时间里,“日暮”尤其使他们感到亲切,因为那是满载着丰收果实回家的时候。梁朝简文帝《江南思》诗中写道:“桂楫晚应旋,历岸扣轻舷。紫荷擎钓鲤,银筐插短莲。人归浦口暗,那得久回船。”这几句诗恰如唱晚的渔歌,一派诗情画意。所以,“日暮”、“渡头”就成了古诗中常见的美好意象,具有一种情韵义。王维的名句“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饶有禅味的渲染出了这一时空的空寂;储光羲的这两句,向人描绘了男女相呼、众船争流的欢快场面,着力表现此时此刻的喧嚣,具有清新浓郁的生活气息。
“落花如有意,来去逐船流”写有心人的归途所见。在水流和船行的作用下,江中常有大大小小的漩流,致使那片片落红也在船体左右流转。这落花有意、流水含情的景象,不就是钟情男女互相吸引、不肯须臾离开的写照吗!青春躁动则“有意”,解除饥渴需逐求,那无数的男女情事都孕含在落花流水之中了。这两句诗收到了司空图所说的含蓄效果,即“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语不涉及,若不堪忧。”所以清代沈德潜称此诗“艳而不亵”。
由后两句诗再反观前两句,可知那“邀”字并非平常水上人友爱互助的表示,而是“江花玉面两相似”的采莲女与“出没风波里”的打鱼郎之间的含情相邀。所以,这日暮归舟的美妙图画又只不过是一个序幕,接下来则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或“俟我于城隅”等等更复杂动人的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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