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学回家,吃完饭,赶紧做功课,做完功课,好有时间跟我一起散一会儿步,玩一会儿。等我们玩够了,他就坐下读书。
晚上,桌上铺着褪成了棕黄色的长毛绒台布。上面挂着一盏很大的煤油灯,暗淡而恬静的灯光,透过白色毛玻璃罩洒在桌子上。
他坐在桌前读一本很厚的书。他用手指头堵上两只耳朵,完全听不见屋里的动静。书旁边放着一大块撒了密密的一层盐的黑面包。这是他最大的乐趣——一边看书一边吃面包。他往往丝毫不注意周围的情况,一个人大声笑起来。有时我要求他:“书里有什么?你给我讲讲吧!”可是他根本听不见别人问他什么。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总是等我睡觉以后,才埋头看书。因为我是那样急不可待地等他放学回家!他做功课的时候,我也在等他——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功课呢……
他学习的时候神情很紧张,甚至显得有些神经质。他那被墨水弄脏了的手指头飞快地翻着习题集的一页页,想快一点找到答案……
“果然如此,”他说,“对了!”
“做完了吗?”我高兴地说。
“还没有,”他不知怎么,抱歉地回答,“今天我的功课很多。”
“很多?……”
我感到很不高兴,脸上马上就表露出来了。
“唉,不要紧!”他用鼓励的口吻说,“我们什么都来得及做的。”
真的,我真不记得有哪次他没来得及跟我玩一会儿,散一会儿步,或者读点什么给我听。而且他每次都是那样做——仿佛尽力想显得不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是他自己也想快一点把书和练习本塞进书包,拿掉桌上的长毛绒台布,想点有意思的事情做。这回他找来了一个空鞋盒子,给我的“小人儿们”做了房子。他高高兴兴地、动作灵巧地使唤着铅笔、直尺和剪刀。我站在他身旁,仔细瞧着,硬纸盒子怎样在他的能干的手指头摆弄下,出现了能打开的小窗户和能开能关的门,还有真正的台阶。
过了不大一会儿工夫,鞋盒的盖儿就成了房顶,盒子里面忽然拦起了一道隔板,把一间“屋子”分作两个舒适的小房间。接着,他用几只火柴盒粘了个带抽屉的书桌。我简直高兴到难以用笔墨形容的程度。这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钟声,很像钟楼里发出的声音。那是我们家跟柜子一样大的古老座钟,父亲老早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座钟冷漠地敲了9下。每次那只钟一敲响,我们就觉得它是在执行父亲的坚决要求——提醒我们,该睡觉了。有时候,我能够拖延几分钟。即使拖延不成时,我也总是满心欢喜地离去。因为明天又将有一个新的有趣游戏在等待着我——明天我们玩小人儿,小人儿将搬进奇妙的小房子里去住。我把围裙的下摆撩起来,接在桌子边,他把桌子上的全部碎纸屑都拂落到我的围裙里。我们知道,妈妈不能忍受屋里乱七八糟,因此我们尽力快一些收拾干净。我把碎纸屑送到厨房里去,他铺上台布,又开始干他自己的事情。父母许可他比我睡得晚一些。
我躺在床上时,即使看不见旁边屋子里他在干什么,也知道——更确切地说,能够感觉到这会儿他正迫不及待地把一本新书拿在手里,也可能是拿起一本心爱的旧书,他的思想已经驰往某处无人知晓的地方,或者飞到了辽阔的大海洋上。明天吃午饭的时候,他会把这些事情讲给我们大家听,或者散步的时候讲给我一个人听。
名人箴言
必须记住我们学习的时间是有限的。时间有限,不只是由于人生短促,更由于人事纷繁。我们应该力求把我们所有的时间用去做最有益的事情。
——斯宾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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