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感受与读写《感受的方式》文学写作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转载

感受的方式

感受,是指客观事物作用于人的感官而产生的一种心理活动,这种心理活动能反映出作者的感情和情绪变化。如果说观察是通过人的感官来获得直接经验的有意识的思维活动,着力于客体的形象与特征,那么感受则偏重于作者自身的内在的心态活动,着重于表现作者受到外界刺激后的心理体验。观察不同于感受,但实际上,二者往往交融进行。感受是从事写作的必要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对生活熟悉、了解、认知的过程。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始终是作者写作的源泉。一个对生活无动于衷、缺乏感受力的人是不会写出好作品的。善于感受生活,才能从生活中获得许多有益于写作的启示。深刻而丰富的感受能促使作者产生创作动机,充满写作激情,引发创作思维,进而运笔成文。

对生活缺少直接的感知,缺乏创作的素材,就是最伟大的作家,也写不出成功的作品。但作者的感受并非指事事亲历。“所见者”“所知者”都既可包括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也可以包括从阅读、听闻等间接途径获得的“经历”和感受。正如鲁迅所说:“作者写出创作来,对于其中的事情,虽然不必亲历过,最好是亲历过。诘难者问:那么,写杀人最好是自己杀过人,写妓女还得去卖淫么?答曰:不然。我所谓经历,是所遇、所见、所闻,并不一定是所作,但所作自然也可以包含在里面。天才们无论怎样说大话,归根结蒂,还是不能凭空创造。描神画鬼,毫无对证,本可以靠了神思,所谓‘天马行空’似的浑写了,然而他们写出来的,也只不过是三只眼、长颈子,就是在常见的人体上,增加了眼睛一只,增长了颈子二三尺而已。”感受生活包括直接感受和间接感受两种方式。

一、直接感受

直接感受指作者亲自到生活中去感受、去体验,是获取创作素材的重要来源。

巴金在《文学生活五十年》里谈到他的文学道路时也说:“我最主要的一位老师是生活,中国社会生活。我在生活中的感受使我成为作家。”巴金谈及《家》时说:“书中人物都是我所爱过和我所恨过的。许多场面都是我亲眼看见或者亲身经历过的。的确,我写《家》的时候,我仿佛在跟一些人一同受苦,一同在魔爪下面挣扎。我陪着那些可爱的年轻生命欢笑,也陪着他们哀哭。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我好像在挖开我的记忆的坟墓,我又看见了过去使我的心灵激动的一切。”巴金的亲身感受沉淀在感情记忆里,成为他写作的内容。他多次讲过,如果没有他那二十多年“爱过”“恨过”的直接感受,也就不会有《家》《春》《秋》《憩园》等作品了。德国诗人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实际上也来自他一段生活的直接感受。1772年初夏,歌德去威茨拉尔市做实习律师,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夏绿蒂,天长日久,他俩萌生了爱情。后来,歌德才知夏绿蒂已与好友克斯特纳尔订了婚。他不愿妨碍朋友的幸福,曾产生自杀念头,后来终于理智地离开了威茨拉尔市,回到了故乡法兰克福。不久,夏绿蒂结婚。接着,他又听说威茨拉尔市一位朋友叶尔查林因爱上一个有夫之妇,受到她丈夫的侮辱和舆论的谴责而自杀身亡的消息。歌德便将自己的经历和叶尔查林的不幸遭遇结合起来,塑造了维特这个人物。没有对生活的直接感受,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就不会那么真切感人。俄国作家契诃夫非常熟悉俄国社会底层小人物的生活,他在日常生活中常与他们打交道,这个圈子里的人们在他的脑子里“排成了队伍,纷纷要求出世”。所以他描写小人物生活的短篇小说写得很成功,许多作品都成为世界文学的经典。然而,他的晚年之作《未婚妻》却是一部失败的作品。因为《未婚妻》是描写女革命家的生活的,但契诃夫对这种生活缺乏感受,只能凭想当然去创作,结果违反了人物性格发展的逻辑,把一个耽于幻想的小资产阶级女性写成了女革命家。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使契诃夫感触颇深,他在《给兄弟的信》中这样说:“别胡诌自己没有经历过的痛苦,别硬画自己没有见过的画面,因为扯谎在小说里比在谈话里还要乏味得多。”他又说:“谁要描写人和生活,谁就得经常亲自熟悉生活,而不是从书本上去研究它。”(《契诃夫文学语录》)

作家的直接感受能够提供写作素材,激发创作激情,促进写作运思。华兹华斯认为诗人具备的能力之一就是敏锐的感受力,“他有一种能力,能从自己心中唤起热情,这种热情与现实事件所激起的很不一样,但是,比起别人只由于心灵活动而感到的热情,则更象现实事件所激起的热情。”诗人的特点在于“他是一个人,比一般人具有更敏锐的感受性,具有更多的热忱和温情,他更了解人的本性,而且有着更开阔的灵魂。”

二、间接感受

间接感受指并非自己亲身实践,而是借助于阅读和听闻,从而了解信息的感受方式。间接经验作用于人的大脑之后,可以调动激发作者原来储存的直接感受,再借助想象的作用,形成间接表象,从而成为写作的材料。所以,间接感受对于写作来说,也是不可缺少的感受方式。

在文学创作中,阅读是间接感受的一种方式。法国作家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是借助于阅读获取间接材料的。大仲马与出版商签订了一项写作现代生活题材小说的协议,大仲马想起了1838年读过的《没有假面具的警察》的小册子,其材料来源于警察局档案中的一个真实故事。于是,他便到警察局去查阅档案,果然发现一份《金刚石和复仇》的材料,讲的是皮鞋匠佛朗索瓦·皮克在新婚三天后被人诬告,突然被捕入狱。他在狱中认识了一位意大利的高级神父,由于皮克的照顾,神父教给皮克许多知识,并指定他为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出狱后,皮克成了百万富翁,于是化名为刘易斯·若杰弗,到以前住过的地方去查访,报恩复仇。经过多年努力,他终于杀死了仇人卢比昂及其同伙索布里和沙良里。大仲马对这个故事作了适当的加工改造,便写成了《基督山伯爵》。但要说明的是,这部作品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与大仲马长期的直接感受是分不开的。因为作品中的大量情节,包括许多细节是大仲马根据平日的生活积累和感受所作的补充和创造。

茅盾创作《子夜》之前,曾有半年的时间去“探亲访友”,广泛地搜集上海都市社会的生活材料,使他获得不少间接的写作材料。为此,他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出入上海有名的交易所,挤在商人、掮客堆里,亲身体验金融市场的生活。他利用间接写作材料,加上平时丰厚的生活积累,成功地创作出了《子夜》。莫言创作了小说《红高粱》,这位从未参加体验过战争的作家也能把战争细节写得生动传神,就是因为间接感受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听闻也是间接感受的一种方式。作者可以将听来的各种生活内容化为自己作品的材料。《水浒传》中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斗争生活,并非作者施耐庵的直接感受,而是他根据民间传说进行整理加工写成的。欧洲历史上与荷马史诗、《神曲》齐名的史诗《浮士德》,是德国诗人歌德根据民间传说用了六十年苦心孤诣创作出来的。当然对于这些“听闻”的材料,作者在使用时要渗透进自己的审美评价和生活体验。以《浮士德》来说,浮士德原是中世纪民间传说中的人物,他漫游四方,通星相,会魔术,是给人救命治病的巫师术士,但歌德却将自己的直接感受——书斋生活、恋爱悲剧、从政经验、科学考察、文艺修养等倾注在浮士德身上,使之成为一位富有哲学和科学头脑的人物。可见,间接感受必须由直接感受来点燃它的艺术光焰。

要注意的是,直接感受和间接感受,都带有理性化的趋向。作者在对客观事物的感受中,渗透着理解,融汇着理性,力求通过感受直接把握对象的本质。因此,作者在感受客观对象时,除了依赖各种感官,还得依靠大脑。作者在感受过程中摄取、贮存的各种信息,要通过大脑来进行分析、判断与整理,那种排斥理性的感受活动是不存在的。作者的感受,比普通人的感受更加敏锐,他们不但能感受到常人所能感受到的东西,还能感受到为普通人所忽略的事物或细节。作家丁玲说过:“在生活中,即使在极平凡的生活中,作家一定要看见旁人所能见到的东西,还要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这就告诉我们,作者在生活中应有自己独特的发现,其感受越敏锐,就越能从生活中获得新鲜而丰富的写作材料,把握到感受对象的审美价值和认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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