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孙劲松
汪静之
生与死是一对姊妹,生是妹,死是姊。
妹妹容貌极美,发如黄金,肤如淡月;嘴唇樱红,笑涡圆小,满脸飘着春风,又有一双最会勾人最会迷人的滴溜溜的眼睛。
姊姊容貌极丑,黑如非洲的黑奴,凶如母夜叉,眉毛上竖,目光如刺,头发好象一千条铁线蛇,狞笑时露出巉巉的犀利的齿牙,态度凶恶可怕。
妹妹项链如明星,穿着粉红的衣裳,嫩绿的裙;姊姊披着漆黑如夜的斗蓬,戴着灰色的风帽,项链如一串鬼火。
伊俩是孪生的姊妹,两人的容貌原是一样丑陋,如出自一个模型,但妹妹善于化装,而姊姊却不修边幅。
姊妹苦心经营地努力做伊俩的事业,伊俩的工作是最毒的恶作剧与散布苦楚。妹妹的武器,香甜的亲吻,温存的拥抱;姊姊的武器,恐怖的黑暗,冰冷的死寂。
什么是诗人?我们期盼晴天,他却盯着雨;我们小心翼翼保留一块雪地,他却扫除了雪用镐去挖掘土地。诗人讲感悟,把他所感悟到的地层下深埋着的“煤”采出来。这就是诗。生与死的真实,就是汪静之这首诗所呈献给读者的“乌金”。
汪静之或许曾如同千百万年轻人一样,对生(包括生命、生活)怀着极浪漫的憧憬,而对死则即感觉遥远又想象得可怕至极。就如同他在文中所描写的生是“容貌极美”的一位姑娘,而死则是“黑如非洲的黑奴”“容貌极丑”的母夜叉。但随着诗人阅历的增长,或许是事业的挫折,或许是失恋后的打击,诗人不再幼稚,而进入了一个对自身生命与社会环境的极现实的审视境界。
诗人不再简单地用美丑划分世界,而表现出对过分的美的怀疑——“生”真是那么美好吗?剥掉生“粉红的衣裳”,“嫩绿的裙”,它的后面是什么呢?原来“伊俩是孪生的姊妹,两人的容貌原是一样的丑陋。”生与死原来“出自一个模型”,不过生“善于化装”。这时诗人已不再仅仅是怀疑,而且有了结论:伪装的美后面就是死亡!“香甜的亲吻,温存的拥抱”所代表的一切生的魅力不过是“最毒的恶作剧”的“武器”,是陷阱。对生的失望使得诗人陷入了一种极其悲观的状态,在诗人眼里,只有死才是最真实的,而人从生到死都是丑陋的。
整篇作品对于生命怀着颓废的意识,主观夸大了“生”的虚伪,从别的角度理解,我们或可把之看作上当受骗后愤极之辞,甚至理解为诗人情场失意后的发泄。但汪静之在这首散文诗中写出了一个青年思想历程,这种对人生真诚的思考即使有失偏颇,——在读者看来,但却是真实的个性体验——在作者看来。即使读者不认同诗所表述的观点也无妨,重要的在于过程而不是结果,只要你读了,思考了,就会对人生有所认识,就会品味出生与死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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