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俊山
严杰人
人们常常笑着抚弄我的头发,亲切地问道:“孩子,你的家呢?”
象我这追逐于祖国的烽烟,跋涉于漫长的征途底孩子还有家么?从祖国蒙上耻辱和灾难的衣裳底第一天,我洁白无疵的童心,就已将自己的生命许嫁给祖国解放斗争的圣业了,我入嫁于抗战之门,坚苦为抗战守贞,如今是三个悠长的岁月了。
我常常在人们面前撒娇似地说:“家是一个没有太阳的监狱,也是一只吃人的恶魔!为了光明和自由,我要打出监狱,为了生存,我要和恶魔搏斗!”我就靠着一股天真的勇敢,离开了曾经烙下我一个童年时代底脚印的家庭,不顾站在门前的家人底涟涟的眼泪,顽强地迈开健壮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把自己夹杂在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中间,让黄金的童年底每一个尺寸,都游泳在战斗的歌声中。
不再把棒儿当作马儿骑了,跨在雄浑的战马上,迎风长啸。肩上掮着的竹刀也已换上一杆来福枪,往日呆望着卖红狗皮膏药的吹牛皮和卖艺者天才的幻术,今而,自己却变成了一个被众目捕捉的歌手和演说家。
且把战斗当作老师,胜利就是再生的父母;从同志们顽皮的脸孔看出姐姐嫣然的笑,披在身上的温暖的阳光,就是爱人赠与的衣裳。
我顽强地让童年沉浸在战斗里,家,在我这无疵的童心,永远不曾占据一个小小的位置,而今,听说家被海盗烧了,家的记忆,又来重温我凄厉的心胸。我当抹掉悲哀的眼泪,带着这眼泪洗不清的仇恨,更顽强地踏着战斗的路走去。
战争催人早熟。在抗日战争的血与火的磨炼中,多少儿童和少年都提前成熟,一夜之间成长为坚强的自觉的保家卫国的战士。本文诉说的就是一个未成年孩子的心声。抒情主人公虽然还常常被人抚弄着头发问话,他自己也常常在人们面前“撒娇的地”说话,但是,他的思想却是成年人们的深刻,他的情愫也如成年人似的深沉。这一切突变的契机就是战争,是挽救祖国于危亡的神圣抗战。诚如抒情主人公所言:“从祖国蒙上耻辱和灾难的衣裳底第一天,我洁白无疵的童心,就已将自己的生命许嫁给祖国解放斗争的圣业了,我入嫁于抗战之门,坚苦为抗战守贞,如今是三个悠长的岁月了。”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一个少年毅然告别了那充满温馨记忆的“家”,“顽强的迈开健壮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他参加到战斗的集体中,以身许国,“让黄金的童年底每一个尺寸,都游泳在战斗的歌声中。”于是,他变成了战斗的“歌手和演说家”,并且全身心“沉浸在战斗里”。家,已经从他“无疵的心”让出了最后的位置;只有当他听说家被入侵的海盗烧了的时候,他才又恢复了“家的记忆”,然而只更激发了他的家恨国仇,终于“抹掉悲哀的眼泪,带着这眼泪洗不清的仇恨,更顽强的踏着战斗的路走去。”所有这些,清楚地表明抒情主人公在战争中迅速成长并成熟了。他,而今确实已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位赤诚而坚贞的爱国战士。
诗篇采用直抒胸臆的手法,披心摅腑,吐诉情怀,表现了一个少年战十的崇高贞操。“家”,作为抒情对象,本来足以令年少的抒情主人公悱恻不已,低吟浅叹一番。可是,由于他自觉地把自己看成一位肩负抗战守上重任的战士,就一扫胸中的哀婉情愫,唱出了豪壮的战斗进行曲。这种昂扬的抒情基调来自抒情主人公真挚的爱国情怀,真诚而自然,了无矫饰之态。因此,它亲切,动人,让听者闻歌而奋起,大长我中华民族的志气。试想,连少年稚子都勇敢地投身于抗战的洪流,日本侵略者在神圣的华夏土地上还能横行几时!
诗是抒情的艺术,散文诗也须以情感的真挚和强烈征服人心。这篇作品不正是以它包涵着崇高思想的真诚情感而令人倾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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