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恰里亚的女人》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1961 黑白片 90分钟
意大利卡尔洛·庞蒂影片公司/冠军影片公司/SGC影片公司联合摄制
导演:维多里奥·德·西卡 编剧:西柴烈·柴伐梯尼 维多里奥·德·西卡(根据莫拉维亚同名小说改编) 摄影:加波尔·普加尼 主要演员:索菲娅·罗兰(饰切西拉) 茜德内·佩妮(饰罗塞塔)让—保罗·贝尔蒙多(饰米凯莱)
【剧情简介】
切西拉是乡下姑娘,生长在乔恰里亚。16岁那年,她来到罗马,嫁给一个开食品店的小商人。切西拉勤劳、能干,小商店生意也红火,所以她的日子过得挺舒坦,不愁吃,不愁穿。她的丈夫年纪比她大,相貌丑陋,还不时跟一些放荡的女人鬼混。后来,丈夫死了,虽然有不少男人追求她,切西拉没有再嫁,因为她把精力都放到了小商店上,她的爱心则给了女儿罗塞塔。罗塞塔是个容貌秀美的女孩,性情温柔,笃信宗教。
法西斯垮台前夕,因为连年战争的破坏和频繁空袭的困扰,罗马的食品供应越来越紧张。切西拉便乘机做起黑市生意,常常和女儿到乡下去收购食品,带回罗马高价倒卖。
盟军逐渐逼近罗马,轰炸更加频繁。城里流言四起,传说法西斯分子打算先让罗马变成废墟,再跟盟军决一死战。罗马人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人心惶惶。切西拉下了决心,把商店托付给一个朋友,带着女儿去投奔乡下的父母。当她离开满目疮夷的罗马时,心里涌起了一股难以表述的不祥的预感。
火车开到半路,遇上盟军飞机轰炸,铁轨被炸毁,母女俩只得下车,来到一个几乎空无一人的小镇。她们在一个老农妇家租了一间房暂时栖身。老太婆的两个儿子从军队开小差逃回来,每天去拧门撬锁,盗窃那些逃难离开的人家的财物,然后销赃。一天,两名宪兵突然前来捉拿这两个年轻人,见到美丽的罗塞塔,起了邪念,便对老农妇说,只要把罗塞塔送去给他们当女仆,就不再追捕她的两个儿子。切西拉为了使女儿免入虎口,急忙带着女儿出逃。
切西拉在山区一个农民家住了下来。这儿荒凉贫瘠,农民贫穷、愚昧,浑浑噩噩,年复一年过着封闭的小农生活。他们都急切地盼望战争早日结束,至于是法西斯取胜,还是盟军取胜,他们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要战争结束,恢复往日的生活就行。唯一的例外是大学生米凯莱。他受过高等教育,读过但丁的《神曲》,知书达理,能够从思想上认识法西斯主义的本质。但农民们一点儿也不理解他的观点,而把他当作一个怪人。切西拉、罗塞塔常常同米凯莱在一起散步和交谈,生活上也得到他的照应。米凯莱讲的道理充满哲理,切西拉听来似懂非懂,但她人生阅历丰富,经米凯莱的点拨,似乎又觉得在很多方面开了窍。米凯莱虽然年轻许多,却好像成了她的启蒙老师。
一天,来了几个迷路的德国兵,像饿狼似的向山里人讨吃的东西。米凯莱出于怜悯,送给他们食品和水。德国兵恢复元气之后,便让米凯莱给他们带路。在途中,德国兵残忍地枪杀了米凯莱。
米凯莱之死,使切西拉精神上受到很大打击,茫然若失。她逃离罗马时把做黑市生意赚来的钱全带在了身边,如今它们也已消耗殆尽。她觉得在山区再也呆不下去了,便决定和罗塞塔返回罗马。
她们步行往罗马走去。在一个神圣的教堂里,她们遇见盼望已久的解放者盟军的士兵。令人震惊的是,几个盟军士兵竟野蛮地把罗塞塔轮奸了。从此,罗塞塔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不再笃信宗教,而自甘沦落,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念,最终成为妓女。
经过那个老农妇家的时候,农妇的儿子见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便用他做黑市生意的卡车送她们回罗马。然而,不幸又再次降临她们头上。一群强盗拦劫卡车,打死了农妇的儿子。切西拉和罗塞塔面临绝境,恰好远处开来盟军的军车,强盗们慌忙逃窜了。母女俩侥幸脱险。临走前,切西拉顺手牵羊,拿走了被打死的农妇儿子的钱包。
几经磨难,切西拉和罗塞塔终于回到了罗马。古老的罗马一切依旧,而她们却已变成另一种人了。
【鉴赏】
《乔恰里亚的女人》系根据意大利当代大作家莫拉维亚的同名小说改编。莫拉维亚20年代至40年代的创作,大多写资产者无可救药的精神危机,擅长采用纯客观的心理分析手法。法西斯垮台前,他因写了一部影射法西斯独裁统治的《假面舞会》,得罪墨索里尼,被列入黑名单,几遭逮捕。他被迫逃离罗马,在山区过了八个月的难民生活。这段难忘的经历,为《乔恰里亚的女人》提供了创作源泉。而从更广阔的意义上看,意大利人民掀起的轰轰烈烈的反法西斯抵抗运动,战后崛起的新现实主义,对莫拉维亚的创作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使他一改既往的创作路子,向公众奉献出了写小人物的《罗马故事》和这部作者自称为“反映抵抗运动的小说”《乔恰里亚的女人》。
有评论家把这一时期的莫拉维亚归入新现实主义的行列,但作家本人并不同意这种看法。但毫无疑问,莫拉维亚这部小说的两个鲜明的特色,即写下层普通人的悲凉遭际的题材及写实主义的艺术风格,使它被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主将柴伐梯尼和德·西卡一眼相中,这不是偶然的。导演德·西卡擅长于以抒情的风格抒写普通的现实生活,并掘发其历史的内涵。他邀请索菲娅·罗兰合作,把小说搬上了银幕。只要我们把这部影片同贝尔托卢奇执导、根据莫拉维亚另一部小说《随波逐流的人》改编的影片加以比较,我们对这部影片的特色便能获得深切的体会。
影片编导进行艺术再创作时,突出和强化了原作中并不十分突出的人道主义思想,使之成为贯串整部影片的主旋律。
影片的镜头紧紧对准切西拉,让观众追随切西拉,从罗马来到乡村,又来到偏僻的山区,和她一起去体验法西斯崩溃前夕难民们的悲剧性的遭遇。那一幅幅朴实无华、真实可信的画面,展示了法西斯主义和德国纳粹入侵带来的种种灾难:盗匪横行,黑市猖獗,食品匮乏,民不聊生。法西斯主义是一场浩劫,它对人民大众的物质生活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影片没有任何空洞的说教,全凭平凡的、饱含生活汁液的场景和细节描写,法西斯主义是一种反历史、反人道的罪恶势力,昭然若揭。
然而,影片编导孜孜以求的,是对法西斯主义的罪恶进行深层次的揭露,即揭发和鞭笞它在精神上对人民大众的摧残和毒害,而这正是法西斯主义反人道的本质。艺术家们是通过对切西拉、罗塞塔、米凯莱三位不同人物的刻画,来实施这一艺术旨趣的。
切西拉原是农民出身,后来成了罗马的小店主。她对战争和政治毫无兴趣,最初只指望战争尽量拖长些,好让她多做点黑市交易,多攒积点钱,给女儿准备一份出色的嫁妆。她既勤劳、善良,又透着精明,还不乏狡黠。战争粉碎了她的美梦。战争把现实生活的阴暗面,把人的灵魂深处的卑鄙,统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切西拉不但花完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在物质上破了产,而且在经受了米凯莱之死和罗塞塔堕落的两大打击之后,在精神上也蜕变了,她把自己朴实、善良的品格丧失了。影片尾声中有一个很不起眼但饱含寓意的细节。她回罗马途中,农妇的儿子好心开车送她们,切西拉却乘强盗打死农妇儿子之机,抄走了他的钱包。切西拉成了小偷。
罗塞塔是个美丽、温顺、虔诚的女孩。她像天使一样纯洁可爱。可她在神圣的教堂里,竟遭到八个士兵的轮奸。她的心灵遭到残酷的摧残,她对宗教的信仰,也被彻底摧毁了。她开始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自暴自弃。最终,这位天使堕落为妓女。
米凯莱是个农民出身的知识分子。他的学识与理智,比周围的农民、难民都高出一头。他对法西斯、战争有着清醒的认识,但他脱离现实生活,脱离大众,只懂得书本上的道德原则和背诵但丁《神曲》的诗句。他是个书呆子,或者说是书斋里的反法西斯分子。最终他死于他救活的法西斯侵略者的枪弹下。
如果说,众多无辜的百姓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遭际构成了这部反映抵抗运动的作品的背景,那末,对切西拉、罗塞塔和米凯莱三个人物的命运的精心刻画,则犹如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强烈光束投射与凝聚于一个焦点:洞察与凸现法西斯主义反历史、反人道的本质。小店主切西拉成了小偷,天使般的罗塞塔沦为放荡的女子,正直的米凯莱惨遭杀害,这些罪恶的渊薮是什么呢?是法西斯主义,是战争。
导演在影片中着力刻画切西拉和罗塞塔,因而米凯莱的银幕形象相比之下略显苍白。这在相当程度上要归咎于莫拉维亚小说塑造的这一人物形象的单薄。人们不禁回忆起莫拉维亚名噪一时的处女作《冷漠的人们》中的同名主人公米凯莱。米凯莱憎恨周围污浊的现实,一直生活在痛苦的怀疑和折磨之中,但终究因犹豫和动摇而无法采取果敢的行动,同那卑鄙的现实决裂,沦为“冷漠的人”。莫拉维亚借此暗喻人们的冷漠是法西斯主义得以滋长的精神土壤。从莫拉维亚笔下“冷漠的人”米凯莱,到书斋里的反法西斯分子米凯莱,一方面勾划出作家创作演进的轨迹,另一方面也说明莫拉维亚对法西斯主义的谴责始终局限于道德范畴之内,显示出了他的反法西斯主义的软弱性。显然,要矫正原作中这一固有的局限性,影片的编导是难以承担的。而影片中增添的米凯莱与切西拉的感情纠葛的戏,并未丰富人物的性格形象,反倒显得勉强。
影片的结尾是悲剧性的,但并不是悲观的。重返罗马的切西拉,回忆起米凯莱,心里便泛起一个信念:她们还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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