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亚

弗朗西斯科·比利亚(Francisco Villa，1878—1923)，又名潘乔·比利亚，原名多罗特奥·阿兰哥，1910—1917年墨西哥资产阶级革命中著名的农民领袖，墨西哥民族英雄，反对帝国主义的坚强战士。

1878年6月5日出生于墨西哥杜兰哥州一个债农①家庭。其父过世很早。比利亚少年时代家境十分贫寒。艰苦的劳动和深重的阶级压迫锻炼了他倔犟的性格。16岁那年，一个庄园主侮辱了他的妹妹，比利亚开枪打伤了这个恶棍，逃进深山。这时，正值墨西哥历史上最黑暗的“波菲利奥时代”。波菲利奥·迪亚斯将军的独裁政权代表着外国帝国主义、本国大资产阶级和封建大庄园主的利益，对外无限制吸收外资，排斥民族工业的发展;对内全面推行土地兼并政策，大肆掠夺农民土地。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下层人民特别是广大农民的悲惨境遇，激起了比利亚对迪亚斯独裁政权的仇恨。官逼民反。比利亚拉起一支队伍，出没于北部山区，到处袭击大庄园，杀富济贫。比利亚的革命行动深受人民的拥护。他的种种义举被人民编成故事和民谣广为传颂。15年的绿林生涯，把比利亚培养成一个豪侠刚强、嫉恶如仇的汉子。

迪亚斯的暴政不仅使广大人民忍无可忍，也触犯了墨西哥资产阶级和自由派地主的利益。1910年10月15日，资产阶级领袖马德罗发表《圣路易斯波托西计划》，号召人民推翻迪亚斯政权。墨西哥革命遂于11月20日爆发。这时，比利亚在奇瓦瓦市结识了著名的马德罗派革命者阿勃拉汉·冈萨雷斯，接触到资产阶级民主思想，于是宣布拥护马德罗，率部加入革命军，矢志推翻迪亚斯独裁政权，为广大农民争取土地而战斗。由于比利亚在人民群众中的崇高威望，起义一呼百应，很快拉起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比利亚指挥着这支部队在圣安德列斯和伊莎贝拉等战役中接连取胜，从而显露出他的军事才能。

1911年4月，比利亚与另一支农民军会合，抵达迪亚斯重兵防守的北方重镇胡亚雷斯城。5月9日攻城开始，激战两天后，革命军占领该城，生俘敌城防司令。是役震动全国，鼓舞了人民的斗志，给予独裁政权以沉重的打击，使迪亚斯政府与革命派之间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克城之后，马德罗立即组成全国政府。全国各地的革命军纷纷主动出击，仅仅两周，迪亚斯即被迫辞职，反动政权全面崩溃。

1911年10月，马德罗在大选中获胜，资产阶级和自由派地主掌握了政权。新政府下令解散农民军，继续向农民许诺解决土地问题。比利亚轻信了昔日的盟友，解甲归田，回到奇瓦瓦州过起平民生活。

1912年3月，原北方农民领袖奥罗斯科在美国垄断资本家和北部大庄园主的支持下发动反革命叛乱。比利亚重操旧戈，积极参加了平叛活动，因军功卓著晋升为将军。他亲率部队，直捣叛乱中心奇瓦瓦州一带。美国实业界在这一地区投入了大量资本，比利亚的军事行动使许多美国人以“志愿兵”身份参加了奥罗斯科的叛军。比利亚针锋相对，公开声明：美国“志愿兵”一经俘获，立即处决。比利亚的民族革命精神受到亲美派的仇视。墨西哥军队总指挥韦尔塔于1912年6月逮捕了比利亚，并将其押赴墨西哥城。在特拉代劳科军事监狱中，比利亚刻苦学习文化，并初步了解了南方农民运动领袖萨帕塔的土改思想。同年11月比利亚越狱，流亡美国。

1913年2月，在美国大使的亲自谋划下，迪亚斯旧部发动叛乱，反对马德罗政府，成立以韦尔塔为首的新内阁，实行独裁统治。科阿辉拉州的冈萨雷斯和索诺拉州的卡朗萨的拥护者奥布雷贡，分别组成东北师和西北师，起兵反抗韦尔塔。比利亚获悉后，星夜越境回国。4月重新组建农民武装，提出了“恢复宪法自由”的口号。比利亚领导的农民军对地主阶级和反革命毫不留情，没收他们的土地，剥夺他们的财产，其革命影响很快遍及整个墨西哥北部。为了壮大革命阵营的力量，1913年5月比利亚宣布加入卡朗萨领导的护宪运动，同资产阶级再次结成联盟，同时声明自己的农民军不接受他人的指挥。这样，既建立了反独裁的统一战线，又保持了农民军的独立性。9月，比利亚着手整顿北方农民军各部力量，建立了北方师。比利亚领导的北方师同西北师和东北师一道，组成了护宪运动的三支主要军事力量。一个月后，北方师东渡那萨斯河，直插科阿辉拉州府托雷翁市。经过激烈的战斗，攻克托雷翁，北方敌军同韦尔塔反动政府的联系要道被切断。反动政府急忙集重兵于共和国中部，企图阻止南下。但是，比利亚出奇兵折军北上，于11月再克边境重镇胡亚雷斯城，切断了北方政府军从美国获得给养的通道。12月，在德拉布兰科，北方师一举围歼敌军5千余人，而后乘胜轻取奇瓦瓦市，该州全境解放。

比利亚在奇瓦瓦市召集北方师将领会议，讨论建立革命政权问题。会议决定建立州革命政府，由比利亚出任该州临时州长。新生的州政府面临着严重的财政问题：由于富商巨贾携带大量货币外逃，市场货币奇缺，严重影响商业活动和人民生活。1913年12月，比利亚颁布法令，建立州银行，发行货币。新货币在北方各州被普遍接受。同时，比利亚颁布《财产没收法》，将反动富翁们的家产充公，派人管理。反革命分子、大财主特拉萨斯的1，700万英亩土地和许多工业企业全部被没收，反动庄园主克里尔的大片地产及其数量众多的大别墅也被充公。为了解决人民的生活问题，比利亚降低了豆子、玉米、肉类等主要副产品的价格，大批宰杀大庄园主的牲畜以供应市场。鉴于战争的需要，比利亚直接控制了铁路和电报系统，在奇瓦瓦市主教堂的钟楼上设立了全国第一个电报站。比利亚州政府下令就地处决特别危险的政敌。

1914年3月，以奇瓦瓦州为根据地，比利亚移兵拉古那地区。这里是政府军的给养重地，反动军队企图依据几个重要城市，拖住北方师，阻止其南下，3月底至4月初，比利亚三战三捷，收复了拉古那地区，从而全部解放了共和国北部，比利亚的北方师实际控制了整个北部地区。稍加整顿后，比利亚亲率北方师南下，于6月中旬抵达首都北大门萨卡特卡斯城。几天后，北方师全歼守敌，北方通往墨西哥城的门户被打开，韦尔塔反动政权面临着全面崩溃。随着韦尔塔封建复辟政权崩溃，资产阶级同农民起义军的分裂日益明显。以卡朗萨为首的资产阶级护宪政府唯恐比利亚军事上的节节胜利危及即将建立的资产阶级政权，7月初，卡朗萨授意东北师将领出面调解比利亚同他的冲突，以此拖住北方师，争取时间，让西北师避实就虚，火速南下，抢占首都墨西哥城。同月，比利亚的代表同东北师将领在托雷翁作出“金条款”决议。决议声明为工人谋取福利，向农民分配土地，惩罚与革命为敌的教会神职人员，在墨西哥建立民主制度等等。决议最后庄严声明，在上述任务未完成前决不放下手中武器。

7月15日，韦尔塔辞职。封建复辟政权的垮台促使资产阶级同农民本来就很脆弱的联盟迅速破裂。卡朗萨发表声明，拒不接受“金条款”决议。9月比利亚发表宣言，揭露卡朗萨企图消灭农民军的阴谋，声明不承认其“元首”地位，建议各地革命军推选一位文职人员担任总统，实行大选，恢复宪法秩序，着手进行社会经济改革。

10月，在比利亚的倡仪下，墨西哥全国革命力量代表大会在萨卡特卡斯城召开。面对咄咄逼人的资产阶级阵营，比利亚的北方师与萨帕塔的南方解放军开始联合，比利亚接受了“阿亚拉计划”。计划的第六条规定村镇或墨西哥公民有权收回被庄园主、豪绅等掠夺的土地;第七条规定征收大庄园主的地产，用以建立村社、垦殖区和公用地。以这两条为基本原则，北方的债农与南方的印第安农民结成了联盟。农民军控制的革命力量大会宣布自己是全国最高权力机构，以“阿亚拉计划”为大会旗帜。1915年10月26日，大会又通过了比利亚派和萨帕塔派联合提交的土改法。该法案申明，土地要求是革命的根本原因和最崇高的目标。这一法案包括了比利亚和萨帕塔两派的土改思想。比利亚代表北方的债农和个体农民，主张建立个体农民的小土地所有制。萨帕塔是南方印第安人的领袖，主张建立和恢复印第安农民公社，恢复印第安人的权利。法案对上述要求均作出了有关规定。大会还批准了比利亚派和萨帕塔派联合签署的“革命政治社会改革纲领”(该纲领后于1916年4月发表)。纲领包括土改、劳工、社会改革、政治改革等项内容，重申了土改这一最高原则和目标。同时规定给予地方市政以更多的自治权，认为自治权是政治改革方面首要的要求，只有通过市政自治，农民才能掌握地方政府的权力，从而保证土改的进行。在该纲领中，比利亚和萨帕塔农民军第一次系统地涉及到劳工问题。纲领主张进行适宜的社会经济改革，从贫困中解放劳动者;规定了道德教育、劳动事故立法、退休金和抚恤金等项措施，并承认工人组织工会和罢工的权利。通过全国革命力量代表大会，比利亚和萨帕塔的农民军联盟将墨西哥革命推进到新的阶段。在强大的南北农民军的压力下，卡朗萨政府被迫放弃首都，逃向南方。

1914年12月，比利亚同萨帕塔在索奇米尔哥会晤并达成协议，实行了全面的政治、思想和军事联盟。但由于军事指挥权上的分歧，统一的军事指挥机构未能建立。12月6日，比利亚和萨帕塔率领南北农民革命军浩浩荡荡进入墨西哥城，受到首都人民的热烈欢迎。质朴的农民军将领缺乏政治斗争经验和严密的政治纲领。比利亚认为，自己不识字，不能担任总统，萨帕塔也同样无意于总统职位。在有利形势下，农民军没有建立自己的政府，也未能乘胜追击资产阶级逃亡政府，仅只忙于颁布土地改革和社会改革法令。与此同时，资产阶级军队争取到了时间，疯狂反扑。按照南北农民军联盟的计划，1915年1月比利亚率北师撤出首都，向北挺进消灭北方守敌。资产阶级政府军事总指挥奥布雷贡率主力部队北上，寻找北方师主力决战。4月至7月，双方在共和国中部地区各投入4万兵力，展开了四次决战。结果比利亚失利，被迫率余部退入深山，开展游击战争。

为了惩罚美国政府对墨西哥内政的粗暴干涉，1916年3月比利亚率部越过墨美边界袭击美边界小城哥伦布镇。美国政府以追击比利亚为名派遣重兵深入墨西哥境内，武装干涉墨西哥革命。10月，比利亚发布《告国民书》，号召全国同胞反击美军侵略，保卫祖国。《告同胞书》指出：“美国人应对我们的民族灾难负重大责任，他们抱着完全非法的目的在我国点燃了并仍在燃起内战的火焰。”坚定地声明继续坚持反对卡朗萨政府的农民武装斗争，主张将外国资本收归国有，使墨西哥摆脱帝国主义的奴役及影响。《告国民书》提出了革命民族主义的口号：“墨西哥属于墨西哥人。”在美帝国主义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威武不屈的形象和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成为此后墨西哥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侵略扩张，维护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的光辉榜样。

1917年资产阶级制定了新宪法，向工农群众作出了让步，将劳工立法和土改的要求纳入宪法。墨西哥社会日趋稳定。比利亚的政治和武装斗争屡遭挫折。1920年，卡朗萨政权被推翻，临时政府成立。临时政府比较坚决地实行1917年的宪法，在土地等问题上向农民作出了更大的让步，同时比利亚只剩下几百名老战士，已无力与政府军对抗，同年6月，他只得与临时政府的代表达成协议，宣布放弃政治和军事生活。1923年，墨西哥国内局势重新恶化。资产阶级统治集团十分惧怕比利亚的革命声望，于1923年7月20日派人暗杀了这位革命战士。比利亚终年仅45岁。

比利亚所提出的一系列社会、政治、经济改革主张，归根到底没有超出实现小土地私有制的范围，在墨西哥资本主义迅速发展之时，这是不可能最终实现的。但是，比利亚对革命忠心耿耿，对美帝国主义和国内反动势力刻骨仇恨，他的革命主张和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为墨西哥革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墨西哥人民将永远怀念这位民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