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党天正 【本书体例】
【原文】:
王耶王耶何乖劣(1),不顾宗庙听谗孽(2)。任用无忌多所杀(3),诛夷白氏族几灭(4)。三子东奔适吴越,吴王哀痛助忉怛(5)。垂涕举兵将西伐(6),伍胥白喜孙武决(7)。三战破郢王奔发(8),留兵纵骑虏京阙(9)。楚荆骸骨遭掘发(10),鞭辱腐尸耻难雪。几危宗庙社稷灭,庄王何罪国几绝(11)。卿士凄怆民恻悷(12),吴军虽去怖不歇(13)。愿王更隐抚忠节(14),勿为谗口能谤亵(15)。
【鉴赏】:
据东汉赵晔的《吴越春秋》记载,楚国乐师扈子非难楚平王听信奸佞谗言,诛杀伍奢、伯州犁等忠臣义士。从此,侵犯楚地的外敌不绝于境。以至其墓被掘,尸体被鞭,楚国君臣蒙受凌辱。又伤昭王困迫,几为天下所轻。因而援琴为楚作穷劫之曲,本诗即为此曲的歌词。诗以穷劫命题,意即困厄危迫之曲,可说是一首哀伤楚国危亡的挽歌。诗中斥责了楚平王任用奸臣,轻信谗言,残害忠良的暴虐行径,展现了吴军破楚后昭王出逃,宫室遭掠,腐尸受辱,上民哀伤的景况,表达了作者的悲伤哀怨之情,痛惜惋叹之意。全篇十八句,从内容和结构来看,大体上可以分为三层。前四句为第一层,主要是写楚平王的昏庸残暴。开篇以重叠的字词,深情地呼唤楚王,责怪他为何乖张暴虐,流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遗憾情绪,有怨恨,也有斥责。下面三句,具体申述楚王的“乖劣”之举。他置国家社稷于不顾,听信谗言恶语,任用奸佞小人,枉杀忠臣,诛连九族,戕己助敌,亲痛仇快。昏庸无道的平王,把楚国推向了危亡之途。中间十二句为第二层,揭示楚王“乖劣”所导致的严重恶果。平王的滥肆杀戮,迫使伍子胥,伯嚭离国出逃,东奔吴国。“吴越”为偏义复词,言吴而连及越国,此处实指吴国。楚王无道,吴王哀痛,两者形成鲜明的对照。实际上,楚王之所为,正好授人以柄,给吴国造成了讨伐的口实,吴人自然求之不得。在吴国的帮助下,伍胥伯嚭挥泪垂涕,举兵伐楚。“垂涕”二字,既见出他们的不忍之情,又表明其怨愤之意,先辈被杀,家人遭诛,昏君不除,国无宁日;父仇不报,枉为人子。他们完全是被逼的,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楚国政治黑暗,奸臣当道,腐朽不堪。吴人三战,即攻入郢都,楚王也落得个逃奔出亡的可悲下场。郢都失陷以后,宫室遭到劫掠,平王尸骨亦被掘发,腐尸受到鞭打。伍子胥的父仇终于得报,而诗人却把此视为楚国的奇耻大辱,认为此“耻难雪”。这场悲剧,正是平王一手酿造的。一场空前的劫难,使楚国几乎濒于覆亡的边缘。作者痛心疾首,怆然发问,平王已死,昭王有何罪过,竟使其国近于绝灭?楚国破败,卿士悲伤,百姓哀痛。吴军离去之后,人们还心有余悸,恐惧不已。可见战争给楚人的心理所造成的严重创伤。这一层,作者紧承上文之意,多层次地展示了楚王的“乖劣”,不仅给楚国带来了空前深重的灾难,也使他自己蒙受了巨大的耻辱。国家倾覆,生灵涂炭,平王实在负有不可推卸的罪责。最后二句为第三层,诗人表露心迹,述说愿望。他提醒楚王应痛定思痛,怜惜并抚慰忠节之士,莫要听信谗言的毁谤中伤,为奸佞小人所左右。前车之覆应该成为后车之鉴,不要重蹈历史的覆辙。这是诗人从惨痛的事实中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这二句,鲜明地表现了作者的主张与态度,有希望,也有警戒;有期待,也有讽谕。全诗以形象化的语言,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春秋时期楚国的政治状况以及吴楚斗争的历史,具有一定的认识意义和史料价值。诗作以责问楚王起笔,又以寄语昭王作结,中间详陈原委始末,交待前因后果,结构严谨,层次分明。诗意环环相扣,相承相生,顺序而下,脉络清晰。作者以叙述的口吻记事,以饱含感情的笔调写人,叙事、抒情、议论融为一体,情随事发,夹叙夹议,亦诗亦史。格调沉痛哀怨,语言朴实自然,感情色彩极为浓重。全篇均为七言,句式整齐,押韵灵活,在七言诗的发展史上具有奠基的意义。
让更多人喜爱诗词